。” 郑熹道:“拿去看,不懂的,不认识的来问我。本该将律令格式都学会,眼下没功夫叫你先学个三年五载再做事,你先将大致的条目通读,也就勉强够用了。这是一套律条,你先读第一本,看完这一本,回来交功课,我再给你下一本。” “好。” 祝缨白天赶路,晚上吃完饭就看书。张仙姑心疼女儿,又想驿站不用她自己花钱,只要女儿看书,她就给女儿单点一盏灯,点两个灯芯!都挑得亮亮的! 祝缨读书很快,记性也极好,三天后就将书拿去给郑熹“交功课”去了。郑熹诧异地问:“都看完了?” “是。” 郑熹也不翻书,随口抽问:“何为十恶?” “谋反、谋大逆、谋叛、恶逆、不道、大不敬、不孝、不睦、不义、内乱。” “何为八议?” “亲、故、贤、能、功、勤、宾、贵。” “笞五十,赎铜几斤?” “五斤。” 郑熹问道:“你以前读过律条?听人说起过?” 祝缨道:“没有。” 金良、陆超陪在郑熹身边,两人都侧目——这记性也忒好了! 郑熹又问了几个问题,越问越细,祝缨都答了上来。郑熹就给祝缨换了一本:“继续读。” 祝缨一走,郑熹眼风一扫,见金良他们吃惊的样子,问道:“怎么样?” 陆超道:“记性也太好了!”记住主人的吩咐,是合格仆人的必备技能,却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能记得大概意思就算不错了。能记得一字不差的,就有很大的机会成为贴身仆人。而识字、看书极快,还是这种枯燥的学问书,还能记住,放眼读书人里也是少数。 金良就说:“怪不得他念着冯小娘子的好。” 金良知道祝缨“私塾窗户下偷听”,当时只道是寻常,如今一看,他这“偷听”恐怕比别人正经学的还要强!于妙妙和花姐许其偷听之恩,对祝缨和对资质平平的人意义是不一样的。祝缨“偷听”是鱼跃入海,普通人偷听,可能就是喝口凉水解一时渴。而有的人正式坐在课堂里听课,都像是一口冰水灌下去,叫他跑肚。 金良自己有儿子了,也让孩子读书,读得如何真是不说也罢。他说:“要是我有这样的儿子,宁愿挨祝大那样的打!” 郑熹心道:嗯,那我拣到了。 第二天,金良就把祝缨叫去跟自己同桌吃饭了。祝缨道:“干嘛呀?”金良道:“叫你吃饭还不好?跟他们在一桌坐,他们还要打趣你,我不打趣你。”甘泽等人道:“我们怎么打趣他啦?都答应你了,要好好处的,怎么会说话不算数?” 祝缨也斜着眼看金良,道:“你有古怪!” 金良提着她的领子给拎到了自己的桌子上坐了,这张桌子只有三个人,另两个也是军官,都是正经的朝廷低级武职,并不是豪门亲随出身。他们只是出趟差,回去依旧在自己的营里当差,对祝缨就只有一点点好奇,并不热络也没有竞争。 这一桌吃饭比那一桌要清净许多,菜色也更好,量也足。 吃完饭,金良就安排了甘泽就去赶祝缨的骡车,自己揪着祝缨说:“你别自己赶车了,得学学骑马。趁着有驿马,路上练练。上京以后一定用得到的。” 祝缨于是白天学骑马,晚上读书,心情好得不得了,对上京也没了怨言,她很珍惜这样的机会,愈发用功。心底的警惕一点儿可也没放松:郑熹这么待自己,本钱可是花了不少,不晓得要找她要多少利息呢! 她并不知道,这些对郑熹而言不过举手之劳,根本不用花他一文钱。正如于平、黄先生给她办户籍,连费的纸张笔墨,都是衙门的。然而这些对她而言,是上天入地求也求不来的。 祝缨再珍惜,也架不住老天下雨。下雨,就不适合她这样的新手再练习骑马,雨天赶车也比晴天难不少。亏得是在走官道的情况下,她还能凑合,否则只会更难。 甘泽依旧过来帮她赶车,让她进车里坐着,张仙姑十分过意不去,一迭声地道谢。甘泽道:“不碍事儿的,我本来就是要赶路的。”祝缨也穿着蓑衣戴着斗笠坐在车辕上陪着他,说:“我学着点儿,明天再下雨就能自己上手了。” 甘泽道:“美的你!下雨可不同晴天,晴天上手M.JzFcbJ.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