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浩的四肢情形是很严重,但不见得没有人能医治得见好,即便是为这一点,她也不能放弃,只要有一丝希望,就要乐观对待。 裴行昭那边,派李江海走了一趟,往裴府照规格送去了祭品。 随后,收到沈居墨的信。 沈居墨现居什刹海,昨晚康郡王的事闹出的动静委实不小,他的手下很轻易就弄清楚了原委。事关皇室中人,他少不得及时相告,另外提及的,便是关乎付云桥行踪的事。 字里行间,他显得有些恼火,到如今,也只有几名帮里的人说见过付云桥,但地点都是在不起眼的客栈、饭馆,连话都没说过。那等地方,很可能只是付云桥经过,毫无价值。 裴行昭回信给他,宽慰他这不是急得来的事儿,甚至不能抱有希望,平时能兼顾就兼顾着,不能就算了,正事要紧。 付云桥给她埋下的刀,是否锋利还要两说,而且也不过是她需要防的贼里面的一个或两三个而已,真没必要太当回事。 信末,裴行昭说,等我得空了找你喝酒去。 偶尔疲惫的时候,她会想,如果不曾进宫,不曾进官场,如今自己应该是漕帮的二把手,与沈居墨游离于庙堂与江湖之间,时不时把酒言欢。 那是另一种豪情、飞扬并存的光景,很值得憧憬。 老爷子和沈居墨会是她最放心也会一直存在的退路。只是,她不会需要。 她在决定进宫之际,便在心里做了抉择,不论到了什么地步,来日只会一往无前,绝不回头。 牵系太多人的人,没资格也没余地回头。 下午,四名言官带着折子进宫来,其中包括吏科兵科给事中,当面向太后弹劾康郡王在外买醉、夜宿男风馆,实则就是情形恶劣的眠花宿柳,加之先帝国丧过去并没多久,他便这般纵情声色,委实不孝。 裴行昭早就料到了,面上却显得很是为难,唤来阁员商议,这种情形该如何处置。 毕竟只是品行上的事情,康郡王又没挂官职,影响再恶劣,也只是皇室再一次被抹黑丢人,处置的话,是轻不得重不得。 再说了,林策的意图也不是真把康郡王怎么着,只是败坏他的名声,对他的婚事形成最大程度的阻碍。 阁员相形而至,包括刚入阁的乔景和,听明白原委,先是面面相觑,随后探讨了一番,最终张阁老做出总结,对裴行昭道:“内阁的建议是小惩大诫,太后娘娘传一道警醒训斥的旨意,命康郡王闭门思过三个月。” 裴行昭颔首,“如此也好,再罚黄金四百两吧,用来赏给弹劾康郡王的这四位。”说着,看向四名言官,褒奖了几句。 又能得到一百两黄金的赏赐,还被小太后亲口夸奖,让四名言官喜出望外。 他们也知道,这事情真不算大,而且需要顾忌太皇太后。如果那位老佛爷闻讯过来求情,小太后怎么都要给婆婆面子,说不定只是敲打几句了事。没想到,他们逗留这么久,太皇太后也没过来,太后直接拍板了,还对他们予以肯定。 四个人笑着谢恩,心满意足地出宫去。 他们不知道的是,曾顾忌的太皇太后,这会儿压根儿就不知道他们进宫来是做什么——裴行昭和皇后相互帮衬之下,前朝后宫泾渭分明,裴行昭每日处理的事情,后宫得到消息的时间,基本上跟各家命妇差不多。宫人都要等事情已经传开了,才敢口口相传。 裴行昭让内阁拟了一道旨意,命宋阁老去传旨。宋阁老是康郡王的舅舅,他想训斥就雪上加霜,想做好人就宽慰一番,横竖说什么都不需为难。 宋阁老其实早就打心里把太皇太后、贵太妃和康郡王扔一边儿去了。太皇太后安生了,意味的就是贵太妃也不敢生事了,康郡王想作死,宋家被连累的程度也有限——跟他只是寻常亲戚一般走动着,逢年过节相互送礼,相互从不串门。以前是怕先帝忌惮,现在是怕太后和皇帝忌惮。 至于侄女贤妃,宋阁老还是很放心的,那孩子很受太后和皇后照拂,意味的就是在宫里终究选对了路、熬出了头,没道理放着好日子不过。他多帮帮她父亲,她便也不会给他上眼药。 再者,宋阁老也算看清楚裴行昭用人的路数了:你有用武之地,没有大错的话,她就算看你再不顺眼,也会让你发挥作用,相反,没有能力又行差踏错的话,那就只有被逐出官场一条路可走。 宋阁老从速到了康郡王府,打算传旨之后就赶紧回内阁值房,手里还有不少事情呢,m.jZfCbj.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