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行昭道,“瞧瞧这灰头土脸的样子,今儿就不留你了。回府歇息两日,我再唤你进宫小聚。” “好。”陆雁临笑着起身道辞。 随后是杨攸觐见。 起先的情形与见陆雁临一般无二,待得杨攸落座,裴行昭问她:“日后作何打算?” 杨攸抬起明艳的面容,恳切地望着她,“太后娘娘,您把我留在身边吧,哪怕做个洒扫的宫女也好。” “有出息。”裴行昭似笑非笑,“先是县主,做了一方总兵,进京前不久晋封为郡主,朝廷专门拨了府邸,今儿却嚷着进宫做宫女。事儿要是真成了,便是哀家有生以来听到的最大的笑话。” 杨攸慌忙离座,跪倒在地,仍是殷切地望着裴行昭,“太后娘娘,我……杨攸如今所求的,只是留在您近前效犬马之劳。” 裴行昭道:“宫里近来的确打发了不少人,可寿康宫里的人手却是一个不缺。” “那么,杨攸自认身手还可以,能否做您的暗卫?” “谁跟你说哀家有暗卫了?” “杨攸失言,请太后娘娘恕罪。”杨攸低下了头,“那么,杨攸请求做您身边一名亲卫。” “做哀家的亲卫,你的身手也不过是可以,遇到事情,是你保护哀家,还是哀家保护你?” 杨攸答不出了。 “哀家说过,朝廷不会要任何人勉为其难。你实在厌倦了官场,便递道折子,请皇上免了你郡主的封号,交回封地——朝廷不养闲人。”裴行昭顿了顿,继续道,“自然,你是哀家故人胞妹,哀家总会予以照拂,你想经商,哀家给你银钱;想务农,哀家给你良田;想嫁人,哀家给你备嫁妆。” “太后娘娘……” 阿蛮瞧着实在起急,又因没有旁的宫人在殿内,跨前一步,问道:“杨郡主,您这到底是唱的哪一出戏?先前在任上不是做的很好么?怎的一让您进京,就不想做官了?不想也成,可总得说出个一二三来,给人个明确的说法吧?” 杨攸沉吟片刻,低声道:“杨家经了家兄的变故之后,便成了惊弓之鸟。如今京城里崔家几乎覆灭,姚家也出了那么大的变故,又有晋阳公主病故、罗家等人问斩,家里人心惶惶。 “杨家以为,这是朝廷要对一些门第下杀手,杨攸若是为官稍有不慎,兴许便会卷入官场是非,令家族再度陷入风雨飘摇。归根结底,他们不相信杨攸有长留官场的本事,又想到比杨攸出色百倍的兄长都遇到了那等事…… “杨攸一日日被这样絮叨着磨烦着,不胜其扰,想着就算是继续做官,他们总是这样,也没法儿尽心当差,便不如只为太后尽忠,不涉及官场是非。是因此,才有了方才的请求。” 裴行昭不置可否,“给你两日时间斟酌。你告退吧。” 杨攸行礼,离开的背影透着萧索。 “杨家都是些什么混帐?”阿蛮恼火不已,问阿妩,“都有谁过来了?是哪些混帐住着御赐的宅子想这想那的?” 阿妩道:“半个月前,主枝四个房头一起进京的。” 阿蛮吁出一口气,脸色更差。知道有谁又有什么用?她还能跑去人家里数落不成? 阿妩则又说起陆家:“陆郡主的父亲进京后,没住进陆郡主府,在一所小四合院儿里住下了,估摸着要与女儿汇合后才着手安顿下来。陆家族人不少,主枝三个房头,另外两房没来。” 裴行昭默默地喝茶。 “太后娘娘,”阿妩瞧着她,“杨郡主那边,您真的要任她斟酌去向么?” “她能哪儿去?”裴行昭笑得有点儿冷,“杨家在打的盘算,不外是既要享受着她郡主的好处,又能置身官场之外。还真把自己当盘儿菜了。” “就是嘛,要滚就滚得彻彻底底。真是膈应人!”阿蛮气鼓鼓的。 裴行昭反而笑了,端着茶盏起身,“罢了,也该干点儿正事了。” 主仆三个去了书房。 皇帝登基至今,不论是不是他自己的主张,阵仗已非新官上任三把火可言,这开场已是非常漂亮,循例要做的要事也不能耽搁,例如设恩科。 恩科有两种形式,一种是与以往科举考试的模式一般无二,只是将时间提前;另一种是从上届落榜的人筛选出一批,设殿试后放榜。m.jZfCBj.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