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许久不见的人是什么感觉? 会有一点点陌生,胆怯、惊喜……还有点茫然。 尤其是当这个人是你熟悉无比的——曾经。她嘴角动一动你就知道她是真的高兴还是装出来的,她眉毛一抬你就了然她内心的潜台词,她的脚尖转了一转,你就猜到她要走往哪个方向。 她的眼睛看着你,明明一言不发,你也好像听见心里有个声音在说话。 她在嫉妒。 她生气了。 她好像喜欢我。 她喜欢我。 …… 她爱我。 可到底是不同了。 眼前二十岁的女孩相比起两年前的最后一面要更加成熟,青涩的部分已然褪去,发育成汁水饱满又甜美的果实,女孩化了层淡妆,粉底有意无意盖住了鼻梁上那颗痣,头发剪短了,随意地扎出个松松的丸子,个头似乎也比从前高上一点儿。 她望过来的第一眼,任明之甚至都有种“这是个陌生人”的错觉。 然而当她笑起来,还是那么明媚又俏丽。 毫无芥蒂,毫无异常,像是十六岁的妹妹套了层二十岁的壳。 像是她们之间从未发生过那些事情。 任明之定了定神,觉得自己该说点什么:“清舞……回来了啊。” 任清舞点点头,笑容分毫不减,甚至贴心地从玄关鞋柜里拿出了两双拖鞋,一双递给任明之,一双递给周沁,“饭菜已经好啦,就等你们了。” 任明之讷讷地应:“哦……哦,好。”她手里还拎着妹妹递来的拖鞋,有些无措地停留在半空中。 周沁倒是很自然地道了谢接过来穿上了,弯腰又站起后看见任明之还愣愣站在那儿,眉头一跳,趁没人注意的时候拿手肘捅了捅任明之的背,任明之转过头,疑惑地看着她,略微睁大的眼睛仿佛在无辜发问“怎么了”。周沁忍不住扶额,借着这动作掩饰,极轻地说了句“正常点”,就一个大迈步往前走了。 任明之呆了两叁秒,抿了抿唇,什么也没说。 她不够正常吗? ……好像是有点。 任清舞一直背着手笑眯眯地站在不远处,这时语气轻快地发问:“两年不见,姐姐不认识我了?”不等任明之否认,她又撇了撇嘴,“我好伤心哦,这么久不见,姐姐都不……” 她往前踏两步,仰头望着高出自己一大截的姐姐,眼里笑意犹存,语气却隐约带着股委屈。 “抱抱我吗?” 任明之不自觉地挺直背脊,脑海还混乱着,身体已经本能地朝妹妹张开手。 任清舞又上前一步,踮起脚,给了姐姐一个力度很轻的拥抱。极淡的香水味飘进鼻间,任明之还没来得及抬手,任清舞就已经往后退去,结束了这短暂的相拥。 她还在笑。 “好啦,去吃饭咯,我好饿了。” 任明之低下头,轻轻嗯了声。 久违的晚餐气氛还算轻松愉快,饭后任明之没急着走,在客厅看周沁泡茶。 那次的伤很少有人知道,周沁出于某种原因是知情人之一,在任家时为避免露馅,她偶尔会替任明之做些事情,既是打掩护也是伪装恩爱。 母亲们坐在长沙发上跟小女儿聊天,任清舞坐在最远那一端的单人座上,和任明之隔着茶几相望。但两个人谁也没有刻意去看彼此。 周沁边洗茶边小声调侃她:“你说你是不是茶叶成精?明明信息素就是茶味了,还这么爱喝茶。” 任明之懒得理这种无聊的玩笑,嗯了声。那边正跟母亲们聊天的任清舞扫了她俩一眼,忽然出声问:“沁表姐晚上喝茶不会睡不着么?” 周沁熟悉地夹起盏杯子在热水中烫过一遍,嘴上随口回答:“会啊,我不喝,这给你姐泡的。” “……哦?” “啊,她手……”周沁感觉自己的脚被踢了下,她抬眼对上身侧的女人。任明之的表情跟刚刚比起并无变化,也没有任何动作,但周沁就是从她沉静的眼神中读出了某个讯息。 于是脱口而出的话在嘴边拐了个弯,“首先是我未婚妻嘛,给未来的妻子泡个茶不是天经地义么?” 任清舞点点头,看都没看姐姐一眼,面无异色,甚至笑了笑。 “是。沁表姐也给我倒一杯吧,我也想喝。” “好,不过你喝了睡得着么?” “我倒时差嘛。” 任明之全程低眉敛眼喝茶,对一切恍若未闻。m.jzfCbJ.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