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缩了缩头,声音放得更低了,“赛灯会上,一定会出现……人皮灯笼,然后定然会跟着死人的。传说……我们这里的老人们都说,被剥皮而死的人,都是不得超生的……” 裴明淮不觉摇头道:“这便是胡说了,谁说这般死的人不得超生了?十八层地狱里,还有个剥皮狱呢。” 小午脸色发白,道:“裴公子,您……您别说了……” 裴明淮见他害怕,一笑便止住了。他又走了几步,发现已经走出了集市,道:“这条路是通向哪的?” 小午道:“这……这便是通往……黄……黄……黄泉……渡的路。” 他好不容易才把这句话说完,牙齿都在格格打架。裴明淮道:“你在这里等我,我去那里看看。” 他正要走,小午却猛地一把拽住了他的衣袖,叫道:“公子!公子,不能去呀!那里去了,是有死无生啊!” 裴明淮道:“我昨儿晚上都进去过了,这时候怕什么?” 小午只是扯着他袖子猛摇,就差没给他跪下了。“公子,求您不要去!那地儿是真去不得啊!” 裴明淮道:“你不必怕,我又没要你去。” 小午摇头道:“公子是个好人,就算小午求您,不要去!那黄泉渡,真的就是……黄泉渡啊,去了的人,没一个能活着的。” 裴明淮道:“我不是活着么?杜大人,英扬,这些人都进去过,不都好好的么?” 小午又左右看了一看,才悄声道:“公子,那可不同。” 裴明淮道:“不同?有什么不同?” 小午踮起了脚尖,把嘴凑到了裴明淮耳边,压低了声音道:“杜大人他们,可都是有东西护佑的。” 裴明淮呆住,道:“有东西护佑?什么东西?” 小午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我也就见着一回,是好几年前的事了!杜大人和我家老爷一起在看一个香囊,上面绣着非常奇怪的图样。我猜,那一定是什么辟邪用的东西!裴公子,英爷既然进去过,他定然也有。我看您跟英爷是好朋友,您找他要,他一定会给,你拿了这东西,再进去,好不好?” 裴明淮被他一席话说得云里雾里,见小午只拖着自己衣袖,满脸乞求之色,只得苦笑道:“也罢,你先领我到英扬那里吧。” 小午如蒙大赦,急忙便往回走。裴明淮跟着他三转两转,穿过了一条小巷,便见着一处宅子,虽气派不比方家,但也小巧精致,想来便是英家了。 英家门上的人一听说是裴明淮,忙地将他引了进去。裴明淮还未到正堂,便听到了英扬的声音,隐隐含着怒气: “这事可是你们干的?” 裴明淮暗道自己来得不巧,此时小厮已进去报了,英扬的声音陡然不闻,紧接着英扬便三步并作两步地走了出来,笑道:“明淮,你怎的来了?来了也不说一声?” 裴明淮笑道:“我上街逛逛,顺道来看看。”他往里一瞟,只见有个穿藕色纱裙的女子,正急急转到屏风之后。虽是惊鸿一瞥,也见着那女子身形袅娜。正堂里如今再无他人,难道方才英扬叱骂的便是这个女子么? 英扬留意到他的目光,忙笑道:“明淮,来来,进来屋里坐。” 裴明淮一笑,便随了他进去。英扬一面叫人上茶,一面道:“听说杜如禹一大早便到了方家?” 裴明淮笑道:“看来,你们几位交情不错?” 英扬笑道:“黄钱县本是小地方,大户人家不多。至于我么,你也知道,大多数的积蓄也都在那时候散给众人了,剩下的也只够在这小地方过过日子罢了。” 裴明淮道:“你这宅子虽不如方家的大,但可精致多了。”说着又朝墙上看了一眼,墙上都挂着书画,便笑道,“我倒忘了,你颇善丹青,如今更是大有进益哪。” 丫环端了茶来,裴明淮呷了一口,笑道,“好茶,我都不能说不好。看来黄钱县虽然偏僻,你的日子也过得不错。” 英扬笑道:“你这是在取笑我吧?清都长公主的宝贝儿子,你当我不知道你底细?” 裴明淮笑了笑,道:“你也不用说得这么大声罢?” 英扬也笑,喝了一口茶道:“上街可看到了些什么?” 裴明淮笑道:“还能看到什么,不就是满街的灯笼。对了,我见着你们说的那冯老头了,灯笼做得真不是吹的,我姑姑最好精致物事,我见着她宫里的灯笼也算是极精致的了,但还比不上这冯老头做的。我正好要去见她,也请这冯老头做上两盏,带去讨她欢心。” 英扬道:“这是小事,我一会便打发人去告诉冯老头,全按着宫里式样作,你可别说我逾了制。” 裴明淮一笑,道:“我本想去那黄泉渡,方家那小午却死活扭着,不让我去。”他又一笑道,“我听小午说,你们有个什么香囊,可以避邪?有了这物事,你们才敢进那升天坪?” 英扬呆了一呆,方道:“这个……”M.jzfCBJ.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