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她倒是明白了这份寄人篱下的滋味,抬头笑脸相陪,“姑姑们抱歉。” “沈娘子说笑了,奴婢们只是个奴才,哪里担得起姑娘的赔罪。” 她们是奴才,但她不见得就是她们的主子。 封家人不喜欢她,也不是一天两天,从国公夫人到下面的丫鬟,多少都对她有些成见。 因为像封重彦那样的逸群之才,若非早与她有婚约,当配皇室的公主和郡主,而非她这等没爹没娘的孤女。 奈何沈家于他有救命之恩,封家人尽管心头不愿,也不能明言,该伺候的还是得伺候。 连胜进屋去取干净的襦裙,婉月留下替她换鞋,语气不冷不热,“省主一个时辰前派人来传娘子,娘子不在府上,奴婢已经禀报,娘子是出去置办胭脂。” 沈明酥愣住。 能让婉月唤一声省主的,只有封重彦。 两年前,封重彦用木头制作出一群飞鸟,并设置好机关在胡军的头顶上投下迷药,成功将皇上解救出重围,后被皇上召回京城,赐封老爷为国公,封封重彦为尚书省左仆射,一举成为百官之首,是朝中人人敬畏的宰相。 权力大,责任也大,就算住在一个府上,她也很少见到人,上回见面还是在一月前封老爷寿宴上。 怎会突然见自己。 莫不是自己在府外之事被察觉了?心口一紧,“可有说何事?” “奴婢不知。” 她紧张,连胜和婉月同样紧张,沈明酥进封府已有一年,省主找她的次数,屈指可数。 两人此时也有些心虚,多半怕被她连累,替她收拾好妆容,临出门了又交代,“娘子在省主面前,莫要失了规矩。” ‘规矩’二字,这一年内她耳朵都听出了茧。 初进封家,国公夫人便与她说过,美人在骨,不在皮相,再美的皮相看久了,也没得嚼头,为了全封家的颜面,她得学规矩。 站不倚门,行不摇头,笑不露齿,多听少言...... 她生在沈家,父亲是一位被贬的太医,同母亲过着闲散的日子,对她姐妹二人百般纵容,只教了她在这世上生存的本领,从不知规矩为何,突然要学,人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犹如打断骨头,重新续上。 艰难是艰难,可成心想要纠正一样东西,并非没有成就,一年的时间她虽没掌握到精髓,也学到了皮毛。 婉月将她送到静院的门口,静院的小厮领着她接着往里走,一路上头上的那根步摇稳稳当当。 到了正门前,小厮回头弯腰道:“请沈娘子先候一阵,奴才进去通传。” 高门里这些规矩她最初并不懂,头一回听到觉得稀奇,为何自己见他还要通传。 在沈家时她想什么时候见他去推他的门就好,于是不顾人阻拦擅闯进去,还没等她说一句,便见他不耐烦地抬头,冷眼相瞥,“往后有事,先让下人通传。” 事后又被国公夫人一顿苛责,罚了她几日的晚食。 体罚最容易让人长记性,她到底是学会了等人通传,也是那时候才知道,就算她通传了,也不一定能见到人。 拒绝的次数多了,也就放弃了,没再上过门。 今日是他找自己,不一样。 小厮隔帘禀报了一声:“沈娘子来了。”很快屋里传出一道清冽的声音:“进来。” 沈明酥谨记两位姑姑的交代,进去后视线只落在脚下的方寸之间,没抬头去看屋里的人,鼻尖倒是闻到了一股寒梅香。 香气她熟悉,是取梅花花心里的雪M.jZfcbj.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