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回她朝思暮想的江陵,只好把她葬在帝京。 主仆二人站在屋檐下,想起莹心各自沉默,莹玉则心神悸动,担忧地看向喻沅。 莹心走后,喻沅像是陡然之间被抽去了精气神,大病一场。整个正月,身为宁王妃的喻沅本该陪着孟西平招待客人,维系关系,理当陪着丈夫进宫赴宴,请功受赏。可喻沅一直待在正院,从未离开过宁王府,更别提在人前露面,连皇帝大宴都卧床称病错过了。 此时外面突然传来鸟雀鸣啾声,越发显得正院冰封霜冻一般寂静。喻沅垂着头,摩挲着腰间的玉佩,她小时候戴在脖间一日离不得身的青玉镂空荷叶鸳鸯玉佩,来帝京与孟西平成亲后,她便同孟西平一样,取出来挂在腰间。玉下面缀着个淡青色的小同心结,颜色有些旧了还没换下,猜测主人很是爱惜。 莹心手巧,以前闲着没事就爱给喻沅打各式各样的络子,挑的绿丝线与青玉玉佩甚是相配。 喻沅心血来潮,跟着她学了一阵,勉强做了两个能见人的鸳鸯戏水青绿络,其中一个在孟西平生辰时送给了他。 孟西平收下时面无表情,喻沅后来没见他戴过,他的玉佩依旧光秃秃的,挂在腰间。 喻沅一度想问孟西平为什么不用,自己觉得怪没趣的,后面和他没话说,这种小事更问不出口,猜测那络子也许是被他弄丢了。 孟西平从小在帝京长大,家世显赫,相貌出众,是名副其实的天之骄子,招蜂引蝶得很,想要进宁王府的人不知凡凡,哪会缺一个小小的玉络子。 她的一点真心,哪里能入孟西平的眼。 温润的玉被喻沅指尖抚摸得发热。她进京时,除了这枚用作信物的玉佩,还从家里带了四个女孩子进宁王府。 莹心四姐妹从小陪着喻沅长大,跟着她从江陵到帝京,看她成亲嫁给孟西平。 四个丫头跟她一起进了宁王府,一个死在喻沅进府第一年的春末,一个死在第三年的初秋。 过年前,莹心走了,跟在喻沅身边的人,只剩下莹玉一个。 喻沅松了手,玉佩很快变冷,都说帝京高门贵族,门禁森严。当初喻沅满怀期待来到帝京,看到孟西平满心欢喜,心里再也顾不上其他,可惜到莹衣死,她才明白这个道理。 连日未曾放晴,云暗天低。喻沅站在寂静的正院里,盯着那瓦缝里最后一捧雪,看它慢慢融化缩小,滴落成水。 莹玉拢了拢喻沅的手,冰冰凉凉,她急道:“主子,外面冷,您身体弱受不得寒气,我扶您回房间休息去。” 话音消散,那一捧残雪消失了,屋檐渐渐黯淡下来。喻沅望着不知何处,回过神来。 喻沅突然问:“这是第几天了?” 莹玉知道她问的是什么,低声回复:“第五天。” 孟西平早出晚归,不进正院,不在王府的第五天。有人说曾经在帝京最大的秦楼楚馆见过他,也有人说在花魁娘子的花船上碰见过风流倜傥、一掷千金的宁王。 自喻沅病后,不再以宁王妃的身份活动,京中关于宁王夫妇不和的传言越来越烈。 莹玉瞒着,正院所有人都瞒着外面的消息,可还是有人想尽办法将孟西平的那些风流韵事送进宁王府,让喻沅知道了这些传言。 孟西平和京兆尹徐敏静是同窗好友,若是他想管,和徐敏静打一声招呼,不出半日,抓上两三个人,那些荒唐之言就能平息下来。他放任下去,这些流言未必不是孟西平心中所想。 喻沅想着,自她从相国寺回来,孟西平便不在正院留宿。至于他去哪,和谁一起睡觉,喻沅并不关心,也没有打听她的丈夫这些日子究竟在外面干些什么。 孟西平的侍卫昨天送来一瓶梅花,似乎是有话要和喻沅说。但喻沅已经没有气力去追问,她看得清楚,侍卫替他主子委屈,喻沅那时凭空升起来一股愤怒,孟西平有什么好委屈的? m.JZFcBj.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