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君在观玉谷的药庐躺了三天,实在按捺不住去寻檀光。 观玉谷的小虎嘴巴并不严实,附小略施小计,便打探到了檀光的踪迹。 黑水潭边,檀光背对着谷口,不知有何心事。 伏霄准备了些服软的话,此时心里却茫然。他本是来道歉的,无论檀光是因何而怒,总之伏低做小,想必他便能够消气。谁知事情竟一发不可收拾,到眼下这般田地,伏霄委实不知该如何是好。 人就在跟前,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他只好低低喊了一句:“檀光。” 檀光无言看他半晌,竟是闭目笑了一阵,病恹恹地拱手:“伏霄神君,我久久无法突破境界,的确是技不如人,受教。” 伏霄艰难道:“你明知我的来意是请罪。” “既是请罪,”他收起了笑容,冷冷转过脸,“我并非小肚鸡肠——神君将来若是途经观玉谷,还请收了飞天遁地之术,免得小仙见到如此高深的神力,自惭形秽。如此这般,便算是请罪的诚意了。” 声音还在水潭上回荡,人却已经不见了踪迹。至于他们的交情,更是片语不提。 此后五百年,再无相见。 五百年间,伏霄顺其自然接管了北水,檀光也不曾落后,终于历劫重生,熬过了淬魂的神雷,当称一声“神君”,被推上虎君之位。 所以触景生情,时隔五百年,在观玉谷这一夜,龙君必然是睡不成的。 他先是酸兮兮地回顾了年少时的那番无疾而终的情史,辗转反侧之中,只觉得年少时无忧无虑,实在是有万般好处。 下一刻,忽而想起自己满屋的旧物全然无存,想必檀光是厌烦极了,才会清扫得干干净净。然而转念一想,若有厌烦,也比淡然无谓来得好。一时间,龙君无限的伤情,又宽慰不少。 他这般思绪纷纷,才刚入夜,愁情已然攒了一箩筐,于是走出寝殿,打算吹吹夜风排遣一二。 夜里的神殿显得空寂,幽然的庭院内,碎星一般的灵气随着和风轻飘,伏霄步入中庭,踩着水似的月光,不知不觉,又一次走到了芍药花圃。 芍药娇嫩,不堪夜露的重负,微微压低枝头。 伏霄静站了片刻,思及白天时与檀光的谈话,更是愁上添愁。 自己无故失去心头之血,倒不值得如此不顾脸面地找上门来。重点在于他全然不知是何人取血。对于北水龙族而言,正如卧榻之侧潜伏强敌,不能不防。 伏霄对此全无头绪,试图寄希望于观玉谷的纷纭镜。 不知明日兰折出关,能否有解决之法。 再则,若是纷纭镜无法修好,他又该去哪里寻找线索? 愁字当头,耳畔却忽然传来一声轻叹。m.jzFCbJ.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