嘈杂和潮湿绵密涌进这间屋子,让娄牧之突然感觉疲惫至极,他退后一步,捡起地上的美工刀,将染血的部分缩回刀鞘,就像拼凑着撕裂的自己,最后认输似地说:“我明早就去取钱,小姨,别闹了。” 他很多年没这么叫过她了,那声“小姨”揉进了耳窝,一点点浇灭了林夕瑜的怒火。 娄牧之脖子留了不少血,更加让他显得毫无气色,人看起来像一具没有灵魂的空壳子。 他转过身,木讷笨拙地走向房间。 白色房门轻轻合上的一瞬间,林夕瑜背对着他狠狠抹了一把眼睛,试图逼回涌上眼眶的泪水。 这一夜,林夕瑜没睡好,直到日上三竿,她才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爬起来,一进客厅就让她傻了眼。 地板亮堂堂的像打了一层蜡,发臭的泡面和垃圾清扫干净,沙发上的脏衣服洗好挂在阳台,樱花味的洗衣粉从窗口飘进来,清香沁人心脾。 矮几上放着四四方方的几沓钱,上面压着一张字条。 林夕瑜忽感不妙,她踉跄地跑过去,慌忙中跑掉了一只拖鞋。 洁白纸张,字迹苍劲飘逸。 “这里是八万,银行卡里还有二十万,全部给你,这些年我一直在替你还债,你的养育之恩我早就还清了,房子也给你,从今往后你别再来找我,就当我放过你,你也放过我。” 没有落款。 看着空荡荡的屋子,林夕瑜呆滞地坐在沙发上,她没有任何表情,却在无声里淌湿了眼角。 秋风灌进来,红色的钞票哗啦啦吹落一地,像下了一场樱花雨,自林夕瑜眼前缓缓飘落。 第3章 夜长梦长 绿皮火车缓缓驶向北方,娄牧之侧首看铁轨外漫山遍野的树林,一片浓绿映入眼帘。 对面坐着一个年轻女生,二十岁出头的样子,手里摆弄着一款宝丽来的拍立得,拿相机的女生手腕一转,镜头对准娄牧之。 咔嚓。 相纸上定格了一个俊秀落拓的男人,他抱着一个大大的纸箱,临窗而坐。 女生抽出相纸,在手中掸了掸,等待显影,整个过程,娄牧之一直装作没看到。 直到女孩将相纸递过去:“送给你。” 娄牧之这才回首,他看着女生温柔浅笑,右脸颊有一个深深的酒窝,他脑海里立即浮现了易知秋大笑的样子,心头狠狠一跳。 无论辗转过多少土地,见识了多少出类拔萃的人,能让他悸动的,永远只有那一张脸。 恍惚须臾,娄牧之接过了那张相片:“谢谢。” 照片上的娄牧之穿一件简单的纯白卫衣,臂弯里躺着一方纸箱,领口挡住M.JZFcbj.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