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桐将毯子往身上一提,感觉自己像是刚进入冬眠的幼兽,在安全的树洞中昏昏欲睡。灯照出她黢黑的影,斜斜投在地板上。她撵着纸角翻页,影子里的人也跟着翻页。暖香萦绕在鼻前,她竟一瞬间想起她蒙着眼坐在台上,与那片熊熊火焰。 这香里有酒味。 咔嚓,门开了。 “伍女士,久等了。”熟悉的开场白,伴着周医生的脚步声而入。伍桐直起身同周焘打招呼,感谢他空出时间为她治疗。 “那我们开始吧。”周焘笑得和蔼,打开了病人记录册。 “不知道上次我给你的建议,是否有效?”周焘查看完册上的内容,单刀直入。 伍桐指节捻着绒毯一角,犹疑不定:“我想最大的收获,是我宽恕了自己。我采取了行动,去消磨心中的嫉妒和恨意,吞没我的,我释放出来。我感受到了性的快乐。或许因这生理的快乐,我也敢向外张开自己的情绪了。” “可与次同时,对于性我又有了更大的困惑。”伍桐不安地微缩身体。 “是什么呢?”周焘声音敦实沉稳,实则脑中还在回忆上次对话的情境。病人太多,无法一一记清楚。对这个女孩的印象,仅有几个词:早熟、澄明、自卑,还有……苹果核? “我会怀疑这份快乐是虚伪的。其实我最需要的还是被爱,但因无法被爱,才逃避以转移目光,拿其它的东西填补灵魂的缺口。越是用力,我反而越意识到,对我来说,性和爱无法分割。至高的快乐转瞬即逝,沉沉坠下时,身体好像会碎裂一部分,需要更多、更有效的东西,药或者什么,将裂痕弥合。” 伍桐甚至自己提出了解决方案:“我其实知道,要对症下药。无法快速得到他爱,便只能自爱。但自爱就像一句经文,一个口号,我在心中默念,或向别人大声宣告再多遍,都无法真正做到。” 她沉默着,拖鞋在地毯上拨弄毛纹,柔面发亮,负面暗去。 她又笑了笑:“不过我最近交到了新朋友。可能是我愚钝,我的反应比别人迟缓,在群体中观察到的喧闹与快乐,不能完全且即时地渗透进我的身体。 相反地,就像没有糖吃的孩子得到了一枚糖。我塞进口中,无法像正常的孩子那样感受到甜味。迟来的糖对我来说,仅余一丝苦。” 伍桐说完,已有些如释负重,她甚至弯了弯嘴角,看向周烨:“我这些繁复的心事,与其它病人相比,可能不值一提。” 周烨笑着摇了摇头:“你这句话倒是让我记起来,你上次也说——说你的少女情思,对成年人来说没有什么价值。虽然这个行为看起来,也是在贬低你自己。但我不认为这有什么问题,反而觉得你成熟、谦逊、逻辑清晰。” “我认为自爱也是一样。不是游戏里的最终BOSS,一定要打通关。别看我一把年纪了,我也不怎么自爱,照镜子还会觉得这张脸真是不好看啊。” 伍桐捂嘴,乌眸水漾漾,掩盖不住笑意:“我觉得您很帅。” “你看,你嘴也甜。我很敬佩你在这个年级就有独自生活的能力。我们只聊过一次天,我给了几个粗糙的建议,你就有很大的进步。我要是有你这样的女儿,必会好好爱护。 你让我想起一个朋友,从小锦衣玉食,受尽宠爱,极其目中无人。他与你可以说是两m.jZFCbj.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