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还是谢铸看破了自家侄子的心思,将他叫到府中,借着让他来品茗之名教他点茶,也替他守住了少年的那一点自尊心。 说起来,谢铸教谢却山的东西,远比他的父亲更甚,他们的关系如师如父。 只是在惊春之变的前一年,谢铸被贬沥都府,汴京城外折柳相送,竟成了过去几年中他们的最后一面。 后来,谢铸也曾试过给谢却山去信,劝他迷途知返,但都石沉大海。 如今这一杯茶,已是物是人非。 谢铸长叹一口气,道:“你来,为的不只是请我喝这杯茶吧?” “我一路随岐兵南下,看过岐人屠了许多城。暴虐是他们的天性,但三叔可知道,为何他们不屠沥都府?” 枯坐许久,直至茶凉,谢铸才平静道:“船舶司中的造船图纸,已经被我付之一炬。” 聪明人之间过招,从不需要点破太多。 沥都府是造船重镇,专门设有船舶司。 岐人的祖辈发迹于长白山山脉一带,他们身材魁梧,精于骑射,却不善水战,不会造船。而昱朝如今的仅存势力都南渡到了金陵,一旦岐人攻到南方,水系纵横,交战必定吃亏。 所以岐人必须尽快造出自己的龙骨船,培养自己的船员,这也就成了沥都府最有价值的地方。 在沥都府里,岐人得用怀柔政策收买人心,若非到了城民抵死相抗的地步,岐人不会选择屠城。 抓谢铸,并不仅仅是细作的出卖,更是为了能控制船舶司,造出龙骨船。谢铸早就想明白了其中利害,于是在岐人入沥都府当日,便将所有造船图纸都烧了。 他已言明自己的立场,但谢却山仍要扮演那个说客的角色。 “图纸是死的,人是活的。岐人想造船,还得倚仗船舶司的上下齐心,但船舶司里那些匠人和文工,着实不好管束,三叔若愿意在此事上相助,勾结秉烛司的事,可一笔勾销。” “砰”一声,衣袖一拂,杯盏碎成一地,茶沫四溢,沸洋洋一层白霜。 “谢却山,士可杀,不可辱!”谢铸已是满脸的怒意。 谢却山也已料到他的反应,纹丝不动。 “三叔,这么多年,我当您身上的锐气都被磨平了,没想到您还是这么意气用事。” 谢铸在汴京为官的时候,主张推行新政,极力反对朝廷割地求和,同一众新党一起被排挤出朝,才被贬到沥都府船舶司为知监。 这些年谢铸远离朝政,好似闲云野鹤,野心全无。 “再软的一摊泥,也有铸到墙里、矗立着的一日。”谢铸面色冷凝。 “三叔,龙骨船与陵安王,岐人都势在必得,”谢却山平静地起M.jzfCbJ.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