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叁拾捌天颜


能没有发觉。从前是迫不得已、或是利益同盟也就罢了,现在这样,该如何继续?

    “臣不会问。”

    元载苍白的脸上努力绽开笑容。

    “殿下也不必解释。”

    见他如此知进退,她又很卑鄙地羞愧了,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躯,让他靠在自己肩上。元载终于吐出一口气,像终于能歇息一会似的。

    “臣从很早之前,就晓得殿下是这样的人。这世上的男子不过是殿下漂泊时的暂歇之所,臣得不到的,别人也未必能得到。”

    他的声音虚弱,却听不出什么犹疑。

    “更何况臣也骗了殿下。今早的刺客,是臣找人假扮的。想必殿下也已识破了,才会离开。此谓咎由自取。”

    “你为何做此等傻事,是不信本宫?”

    她终于把郁结在心里的问题问出口,两人站定,目光交汇时,元载转过眼神,笑得怆然。

    “殿下,你我如此情状,倒真像是一堆貌合神离的夫妻。”

    “不是么?”

    萧婵毫不犹豫:“你我既成婚了就是夫妻。”

    “但殿下所想的夫妻,与五郎所想的夫妻不同。”?元载捂住心口伤处,低眉看她。他身量原本并不低,站直了也隐隐有威压之势,只是平时恭顺惯了,她蓦然心惊,才想起他早已不是少年。

    只是少年时期太漫长、成熟的时候又太快。乍然冒出青芽就瓜熟蒂落,甚至没给她时间准备。

    “五郎所想的夫妻,不是相敬如宾,而是相濡以沫。”

    他握住她手心,放在自己脸上。冰凉与火烫相激,她却没抽开手。

    “但臣知道殿下既承其位,身不由己。故而出此下策,不过是想拥有片刻偏爱罢了。但有了片刻,又想要更多辰光,贪得无厌,轮回自苦。殿下不因此欺君之罪疏远我,已是天恩。若再奢求其他,便是造次了。”

    他笑得自嘲,颊边酒窝更深,让她想起史书里对元氏先人的评价——天颜如玉。

    脆弱、忧郁而年轻的传说中的元氏君主,舍去皇位让给功高震主的萧氏,将自己流放至东海,躬耕以养天年,却让万民免去一场战争。萧家欠了元家的,却始终未曾给他的后代一个公道,反而极尽打压之能事,直到东海国四分五裂征战不休,直到元家余脉被追杀、流落长安,差点冻死在她门前。

    “五郎多虑了。”

    她笑:

    “本宫怎会疏远五郎呢?你我同甘共苦过,如今仍是如此。”

    元载得她大赦,如释重负地把她按在柱子边,声音低下去,比方才肆意许多。

    “话说,方才那个江左来的探子,就是在此处冒犯殿下的么?”

    他言语囫囵,低头专心用鼻尖嗅她脖颈里侧,萧婵躲开,他就忿忿。

    “殿下喜欢他,是因为他伺候得好,还是会说话?这些五郎都可以学,未必比他差。”

    他牙咬得咯吱响,她也不好解释,总不能说她也不知道,只能生硬转移话题:

    “唉……别闹,还带着伤。方才那个下蛊用的竹简,是在何处找到的?”

    “重华殿。”

    元载被推开了,声音闷着,额头抵在她肩上。萧婵却已经在沉思:“竟是正殿么。何种方位、地点、何时找到、何人找到可都知晓了,本宫要亲自去验看。”

    “谢玄遇方才……也带着伤。”

    他打断她的分析,忽而抬眼。萧婵被那委屈眼神击中,从沉思中回神,才发觉元载与她贴得过于近——近到纵使隔着衣裳,起了变化也藏不住。

    “为何他可以,五郎就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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