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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的臣官们分食了吧,就说是陛下的心意。这是吉祥果子,君臣沾沾喜气。”

    萃澜点了头后应下。

    晏珽宗和他的朝臣们的关系绝对算不上多融洽,只不过是底下的人被他治得很服,在他御下不敢犯乱而已。士大夫式的理想化的君主,是既可以同臣下们共理国政,又可以在闲暇时间和百官宴游闲谈的。这样的皇帝身上更多的是人情味,人情味几乎以掩盖皇帝与生俱来的政治特性,似乎一个皇帝善待臣工、体恤百姓,只是因为他善良、他天生仁慈而已。

    晏珽宗恰好不是这种人。让朝官们失望的是,元武帝在政事之余从来不和他们多说半句废话,别的皇帝高兴时候还会和下面的人玩笑玩笑,问起官吏们家中的妻儿老母琐事,晏珽宗注定一辈子也开不了那个口和别人说“你家老母高寿几何?牙口还好吗?”之类的话。

    所以他们想要皇帝身上有些人情味、可以在年节时候赏赐他们一些无外乎金银之类的蔬果糕点吃食,几乎是不可能的。

    但是皇后殿下的出现却很好的弥补了皇帝性格上的这些缺陷,让臣下们汲取到来自高高在上君王的一点人情善意,让他们在朝为官的时候不必整日提心吊胆小心翼翼。

    *

    但是事实上,婠婠今天想起把这些筐石榴派发出去,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她自己吃不了。

    自那日误食鹿血汤后,她自知犯错理亏,在从小照看自己长大的嬷嬷们面前不敢辩解半句,嬷嬷们把事儿报给了皇太后,还招得母亲亲自过来训斥了她一番——“这孩子是你我母女后半辈子的全部寄望、是你我安生立命的根本!你竟这般不听话!”

    于是之后她一饮一食都得由贾嬷嬷叁人轮流亲自看管,凡入口之物都要嬷嬷们点了头她才能吃下。

    石榴是性寒之物,婠婠怀着身子正要忌着的,见她这几日有些眼馋地总是提起,华夫人大道不好,连忙寻了个由头逼着婠婠把这些石榴处理了去,免得夜长梦多,她反天天惦记。

    起先刚诊出有孕的时候,婠婠状态十分不好,气色恹恹,婢子们都担心她胃口不好不肯吃东西,挖空心思将她的膳食做得精致了,哄着她多吃点。

    然现下婠婠的胃口好了,每顿都逼着自己多吃些,她们又反而继续担心了起来。婠婠总惦记着宝宝慢慢长大之后会在她腹中胎动,幼年医吏们叮嘱她惜身养胃,每膳吃到六七分饱就可,所以导致婠婠的胃口一向很小,吃的东西少而精致。

    现在为了能让宝宝快快长大,她都是压着自己的喉咙多往下咽点米粒。

    华夫人说这样对她不好,婠婠还十分不解地问她为什么。她道:

    “您只看陛下的体格如何,您腹中怀着他的种,他的种,料是怎么也小不了的!您再多吃些,撑大了肚子,将这孩子养到八九十斤的,来日有的苦头让您吃!”

    婠婠讷讷地追问了一句:“孩子大些,白胖白胖的,不好吗?”

    行至内殿,华夫人冷笑着解下自己的衣衫,她虽是婠婠的乳母,但是从前也只有婠婠脱了衣裳让她伺候沐浴的事情,婠婠倒从未见过乳母脱衣的时候。

    华夫人撩起自己的上裙,将她的腹部露给婠婠看。

    “我从前生得那个哥儿,九斤多,自然是白胖白胖的,所以儿大母苦,我这辈子便落下这副样子了。”

    婠婠被吓得浑身瑟缩了下,窝在椅子上一动也不敢动了。

    她在乳母的怀抱中长大,在她记忆中的乳母便一直给她一种温暖如母亲般的感觉。可是除此之外,她从没想过幼年那个任由她酣睡嬉戏的怀抱,离她那么近的地方,乳母的肚皮,竟然是这样一副骇人的模样。

    华夫人的腰腹肚皮松松垮垮地垂了下来,其上突起着道道裂开的碎纹,摸上去十分可怖,还黝黑黝黑地皱了起来。宫中生活多年,即便名义上干着伺候主子的活计,可是实际上华夫人将养得很是不错,面容衣着一如外面的臣官女眷、诰命贵妇。

    只是她的肚皮……

    比年近七十老翁的皮肤还要衰老。

    婠婠咬着唇瑟瑟发抖。

    “为什么?”

    她喃喃自语。

    华夫人理好衣衫,从容道:“孩子大了,撑大了母亲的肚子,自然就这样了,这辈子都恢复不过来的。不过我这辈子只伺候殿下,又不要回去伺候我那早死了的男人,也就无所谓这些裂纹损伤肌体了。可是殿下,您还年轻啊……”

    她带着婠婠回到小桌前坐下,将婠婠方才让婢子盛的第二碗米饭端给她:

    “您还吃吗?”

    婠婠连连摇头,匆忙摆手:“不了、不——”

    “陛下那般龙骧虎步之人,身量颀伟,他的种,是小不了的!您不看看您多粗细的腰身,也敢随便乱吃东西胡乱养大胎儿……”

    华夫人仍在喋喋不休的念叨。

    婠婠捂着小腹,满目惊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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