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黄酥脆的烤乳猪安安静静地卧在垫了一层荷叶的白色瓷盘上,包裹着它的荷叶被晏珽宗打开的瞬间,殿内就飘起了一股烤肉的酥香味。 婠婠正坐在西殿内的绣墩上做着手里的针线,想给她的皇帝父亲再做两双绣着福字和龙纹的鞋袜。 从皇后的宫里出来后,婠婠的大脑就一直处于一种浑浑噩噩的状态下。 母亲同她说的话不断在她脑海中徘徊出现。 她说:“婠婠,从前我一直觉得让你嫁个近在我眼前的夫婿才是你最好的归宿。可是如今你当明白,你母亲已没有那个本事给我的圣懿帝姬再觅得好姻缘了。你怪不怪母亲没用?” 婠婠摇了摇头。 母亲又说:“你知道,他如今铁了心将你攥在手里,他不会允许圣懿帝姬嫁给别人的,可是你的身份,又不可能名正言顺地和他在一块儿。 婠婠,若是可以,你愿不愿意以你表妹、陶沁婉的身份嫁给他做太子妃?” 婠婠被她的母亲吓了一大跳。她不明白为何一向对晏珽宗深恶痛绝的母亲会改了常、开始劝自己的女儿嫁给他。 以母亲一生要强好胜的心性,是不可能就这样妥协的。 “我的儿,别哭了!你如今无路可选,母亲也无路可选。 要么你风风光光的以母亲侄女的身份嫁给他做太子妃,以后做了皇后、日日给我晨昏定省,你母亲我还有命能见见自己的女儿。 要不然他哪天就同外头的人的说你薨了、然后把你掳走、锁在不见天日的地方当他的、当他的姬妾一般……你连哭都没地方哭去! 我救不了你、你也见不了我,咱们母女从此见不着彼此的面了,你舅舅一家说不定哪天还被他寻了个由头发落了……” 她一下止住了泪。 皇后抬首望了望她床帐上绣着的巨大的凤凰图案,话锋一转,眼里又露出算计的光芒, “你要是我的女儿,就不该犯傻,反正是让你当太子妃、当皇后的,也不算折辱了你的身份,你本就做得!来日母亲想办法给你调养好身子、再生下小皇子来、把你父亲的江山还夺回到咱们自己人的手里来。 他就算用尽手段当了皇帝,我的寿数还未必就在他前面呢!到时候咱们扶持着自己的小皇子……等我做了太皇太后,哼——” 婠婠一时竟无言以对。她就知道,这才是她的母亲。她如今只是暂时的伤心悲愤,可是芯子里还是那个她。 …… 一时出了神,绣花针刺进了婠婠的指尖里,白皙的指腹里顿时冒出了小血珠来。 她愣愣地看着那串小血珠发呆,甚至都忘记了去擦拭血迹。 直到她的手被站在她身旁的男人抓了过去,他皱着眉小心地拿手巾沾取清水擦了擦她的手、又给她涂抹上昂贵的药膏。 其实那只是一个小小的伤口而已,他再来得迟些,恐怕伤口都要愈合了。 可他还是珍而重之,当作了一件多不得了的事一般。 “少在灯下做这些针线活,当心熬坏了眼睛。” 婠婠垂眸低声道:“爹爹快不行了。内司省的人给他的寿材都预备下了,说是想冲一冲,可是我知道,外头人都晓得他不成了,所谓冲喜之说、不过是历朝历代相传的借口而已。人有生老病死,谁都有那一天,只不过如今轮到我m.JzFCBJ.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