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点微不足道的愉悦和心中漫无边际的恐惧相比,渺小地就像沧海一粟。 她命年轻婢子绞了热帕子来给殿下擦脸,只见帝姬小巧的一张脸上毫无血色,连唇瓣都白的吓人,看起来就如奄奄一息之人一般。 想到午间大殿之上燕王的凄惨死状、还有那一瞬间迸出来的大股温热鲜血,饶是月桂这种在宫里见多了生死打杀之事的老嬷嬷都心有戚戚焉,一时间恶心地吃不下什么东西来。 坐了半晌,月桂忽地想起了什么忙起身出去,想看看能不能出去给皇后娘娘报个信,可是方出院门却见一排持佩剑的黑衣护卫守在外头,牢牢围住了帝姬下榻的园子。 她呵斥守门的宦官:“开门,我要出去一趟。” 小内侍态度还算好,赔笑道:“女仪姑姑要什么东西,只管吩咐去,奴才们必给您配齐了。” 月桂回:“我们殿下的胃口不佳,我欲趁着殿下还未醒,去芙蓉巷上买几样殿下喜欢的小食回来哄她吃。” 芙蓉巷是有名的商街,多是精巧的吃食点心首饰脂粉之类的,宫里的主子有时都会命奴才来这儿采买些东西。 小内侍目露为难之色,道:“姑姑为难咱们了,王爷、哦不,太子殿下的吩咐,进去的人轻易都不能出去……您看这?” 月桂眉毛一挑就要发怒:“你的意思是五殿下软禁了我们?!” 小内侍的头更低了:“姑姑若是愿意这么想,那就是这么着了。姑姑有气只管朝奴才们身上撒,但这门确实是开不了的。” 恰巧萃澜奉命开库房搬了一批东西进来,听到他二人的争执,上前给月桂福了福身子: “殿下要吃什么,女仪只管吩咐,我们必去买来,您是贴身伺候殿下的人,没道理让您出去跑一趟,仔细殿下醒了要寻您的。” 月桂见如此,只得冷冷哼一声: “也没几样,就是先要点甜水给殿下吃完药漱口的:万家的卤梅水、荔枝膏水、姜橘皮汤;还有点米食:金铤裹蒸茭粽,金橘水团,镜面糕;再有几样菜品,要一个白炸春鹅和五味杏酪鹅,糖蟹,光明虾炙……” 正说着,忽听里头的婢子通报了一声:“姑姑,殿下醒了!” 月桂连忙进去看,只见殿下披着一件薄毯虚靠在床头,眼神仍是恍惚不清的。 …… 桂姑姑握着帝姬的手连声问道:“殿下,您怎么了?可还哪里难受?要吃点东西么?要喝水么?” 婠婠摇了摇头,喉间溢出极轻微的碎音:“不用了。这是在哪儿?” 不是杏花村里燕王给她准备的休息的房间,也不是她的寝宫。完全陌生的环境让婠婠心头涌起未知的惶恐。 桂姑姑眼角溢出泪,她慌乱抹了去,强撑笑意回答她: “殿下,这是……五殿下的府上。您受惊昏倒之后,陛下和娘娘也没了在外头过端午的兴致,索性摆驾回宫了。五殿下和陛下说,您这一惊勾出了旧病来,非同小可,一时经不住车驾颠簸,只能就近把您带到他府上修养。” 婠婠瞪大了眼睛,一双美目中满是惧怕。 她抬眼看了看外头的神色,此时的天还未黑透,她一把掀起被子就要起床:“回宫,我要回宫,我没病我要回宫……” 初夏时节穿的衣服本就不多,君婠披上自己的外裳,随意将披散的长发拢在脑后就推门而去。 她是帝后精心养着的,从小就在条条框框的宫规中温顺地长大,人生头一回有过这样在外失态的时刻。 方才守在门口的那个小内m.jzFcBj.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