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里连一盏灯都没有,他甚至瞧不清对方在哪。 正好可以当做此人不存在。 “啧,你是哑巴吗?”那小孩见他不搭理,嘲笑了一句。 随之是离自己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明明这么黑,对方却走得气定神闲,比他还不像是个小孩。 “你肯定是家里被爹娘厌弃的小孩,才会被丢到这里来。”这人继续恶声恶气道。 也不知是谁家惯出来的恶劣性子,比他从阿姐口中听闻的萧朔还要让人讨厌。 “我不是被丢进来的。”江照雪道,“我是自愿进来的。” “哈?”对方骤然拔高了音调,“自愿?就连屠宰场待宰的猪都不会记得屠户饲养的恩情,你比猪还蠢啊?” 江照雪非常后悔,自己为何要理会这个讨人厌的家伙?干脆闭上眼。 可一闭上眼,他就忍不住想起阿娘与阿姐。 不知她们是否平安逃离了追杀。 其实在做下决策的那一刻,他便知晓,比起阿娘,比起阿姐,他来当这个可有可无的人质,都会让阿爹好受些。 他从未怀疑过阿爹阿娘的爱,若是不爱,又如何会每年都来看他,又如何会耗费千金寻遍名医来养他的病。 又如何会在危难关头,想要牺牲自己让他带着阿姐离开。 可再深的爱,在不同人之间,总有深浅之分。 他不是阿爹的最爱,不是阿娘的最爱,也不是阿姐的最爱。 这并不妨碍他的确拥有世间大多数俗人难以企及的简单的家。 只是心头难免难过。 他也想要最极致无可替代的爱。 温热的指尖忽然戳了戳他的脸,继而狠狠捏住他脸颊的软肉,“啧,都哭了,还说自己不是没人要。” 被一个小孩屡次挑衅,他终于恼火起来,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暗室里,与一个被家人抛弃送给太子表忠诚的人质扭打在一起。 打完后,两人一人占据一个墙脚。 “你才是被爹娘厌弃丢在这里的草。”江照雪擦了擦脸上的灰,回击他。 “是啊,我就是一根草,不过是挪个地罢了,这里还管饭,没什么不好的。”小孩不甚在意道。 “诶,对了,你的衣服怎么是湿的?” 江照雪垂下眼睫,“外面下雨了。” “哦,你身上还挺香的。”对方又漫无目的地来了句,“我以为只有姑娘家身上才会涂香膏。” 江照雪:“……” 他才不会涂什么香膏,这分明便是日日喝药,不慎沾染上的。 这人连药香都不曾闻过么? 那的确有些可怜了。m.JZFCBj.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