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说是个县官,不过也就是个坐堂点卯的,不理事不议政,权当?是个摆设,因而这大堰也日渐荒凉,反正它也牢靠,数百年不管也不曾出过事,后人再偶尔提起时,便大多用营丘堰三字来称。 要说这淯水,之所以四通八达,也正是因为它不论是上游下游都分?支众多,除却陈澍一行来时乘的那条大江,也便是淯水的干流,还有许多自这整个淯北淯南千山万岭里流出的支流。 此刻沈诘提起营丘城,除却是淯水的上游,营丘城外有一堤堰这两点之外,自然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 它距点苍关近。 “若是自孟城,甚至自营丘城以东的昉城,若是下了暴雨,或是开了某个闸,水势到这点苍关,必不会这样汹涌。”沈诘道,“不知你们入城时有没有瞧过那城墙?淯水被劈山而开的传说,也是有些道理的,这地势真如同被一把?剑劈开一般,点苍关悬在这两岸之中,城高数十丈,别说是淯水,寻常山洪都无法灌入这城中,因而,此番洪水来处,除了这最?近的营丘堰,别无他想。” 这一通话虽长,但沈诘说得顿挫,教陈澍面上的讶异渐渐化作?了恍然,待那最?后两个音落下,她长大了嘴,吸了一口气,道:“原来……原来如此!沈大人是说,这洪水竟是人为的?” “是不是,还得要等我?们去?上一趟。”沈诘顿了顿,又把?声音放低了些,才?道,“如今大汛初平,营丘城又是那样的局势,这点苍关里恐怕也是暗流涌动。但不管怎样,也正因为这陡峭崎岖的山岭,自点苍关到营丘堰,最?快的也唯有水路,而若是行陆路——” “——而洪水之后,李大人派了兵马严守点苍关,此刻纵马出关又太明显了!”陈澍低低地惊呼了一声,道,“沈大人看似送信,实则是要杀那始作?俑者一个措手不及!” 二人此后又是一番密谈,具体?谈及那出城事宜,且按下不表。单说陈澍这一番谈了之后,再回头去?找云慎何誉,都已是深夜了。 一日的洪水和忙碌,许多人早没了能遮风挡雨的住处,更没了能御寒的被褥棉服,大多蜷缩在临时腾出来不曾被冲垮的一些房屋里。陈澍回去?的时候,绕着找了好一圈,在其中一间屋外的小巷中看见了正抬头,自在得仿佛在赏月的云慎。 她往前走两步,云慎便察觉一般地回过头来,面上总挂着的温和笑意不在,反而是一种近似淡漠的平静,只是也许在月光之下,哪怕不笑,也好似散着柔光一般温和。 一墙之隔的房屋里挤满了人,有的也难以入眠,有的却早已沉入了梦乡,发?出大小不一的鼾声,活着隐约的、若有若无的哭声。夜已深,但寒意却仿佛被这些声音也驱散了,清浅的月光下,一不留神?,便仿佛被拉长了时间,落入长久而放松的失神?当?中。 云慎看了她半晌,她也罕见地停下了脚步,伫足。二人默然对视,街边破砖烂瓦,入目满地泥泞,只有云慎,浑身衣袍还未干,发?尾也沾着水珠,但是站在这一片混乱之后的难得平静里,这样遗世独立一般,仿佛也是脚踏实地站着。 不知为何,在这一瞬间,陈澍竟觉得自己能看懂云慎了,他那揣着手不设防的姿势,那含着包容不舍的眼神?,还有耐心、沉稳,似是在期待着什么一样柔和的态度。 她第一次起了兴致,第一次有些刻意地没有去?回应他,如同初学捕猎,还会笨拙地给手下猎物放出一道生路的幼豹。 半晌,云慎果然先开了口。 “我?听闻你明日要启程去?营丘,替那沈大人送信去??” “是。”陈澍应了一声,坦坦荡荡地与他对视。 “……你知道营丘城是在哪么?”云慎低声问?。 “知道的呀。”陈澍笑眯眯道,“沈大人同我?细细说过了,翻过两座山,就到了嘛!” 云慎又默了片刻,夜风轻轻吹过,撩起他的袍角。 “那你知道密阳坡又在哪么?” “也知道!”陈澍笑得更真率了,“我?这人笨,云兄要说些什么,得同我?明说,我?才?好听明白?呢!” 幼豹毕竟懵懂,毛茸茸的厚实爪子不小心压住了那猎物的尾巴,打草惊蛇,教那猎物终于发?觉了它的顽皮与虎视眈眈。 云慎终于又笑起来,不过不是那样克制温和的笑,而是有些肆意,他笑着摇摇头,不接话,往陈澍这边先迈了两步,微微俯身,虽是自上往下看着陈澍,却是不自觉低着头颅,有些莫名地反问?:“那你的剑呢?就这么不寻了?” “我?正要同你商量呢!”陈澍也不计较,宽和地抛开了前一个话茬,道,“你猜我?在城头挡洪水的时候瞧见了什么人?” “……我??”云慎迟疑道。 “哎呀!你这人平日里一点就通,这会脑子怎么这么钝!”陈澍冲他比划道,“那么大的洪m.jZFCbJ.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