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太妃目瞪口呆,万没想到他老人家居然能借题发挥,将学律法的事儿就这么过了明路了! 罗老安人一想,双手一合:“着啊!就这么办!刑律之书煞气大,辟邪!” 前太妃:…… 张老先生打蛇随棍上,又申请了一些历代卷宗一类,罗老安人也欣然应允了。 自以不笨的前太妃又被张老狐狸上了课,人生在世,要学的东西,还真是多啊! 贺敬文这一日是出去道谢的,容尚书为他出了力,事情办成了,自然要郑重道一回谢。等回到家里,外出的衣裳还没脱,到罗老安人那里问安的时候,就听罗老安人半是忧心半是说笑地讲了贺瑶芳的事儿。 贺敬文听了,一扭身一低头,见小闺女正搁那儿嘟着个嘴,闷闷不乐呢。不由笑了:“楚王是个,”一指自己的太阳穴,“你小孩子家不懂的。纵是有难,我辈又岂能退缩?” 从来不知道自己爹还是个慷慨悲歌之士的贺瑶芳真想给他跪了,你去是送人头,不是去平事儿啊!换个能平事儿的去不好吗? 韩燕娘被他的话闪瞎了眼,心道,他居然还是个有担当的人? 真是放心得太早了!贺敬文跟罗老安人这儿说完了话,取笑了小女儿一回,拎着儿子去检查功课,不忘对老婆说一句:“不日便要启程了,收拾行装的事情,你看着办吧。” 【窝去!你这就不管了啊?!】韩燕娘欲哭无泪。家里的事儿,她能办得了,哪怕是雇车雇人、跟京城的本家联系了,叫他们来看宅子,这也不是难事儿。可这一路上要注意什么事情,你指望这辈子没走出走京城五十里的人去准备妥当?万一有个不妥贴,这一家子老的老小、小的小,撂路上怎么办? 罗老安人却是习惯了,对儿媳妇道:“这个并不是很急,还要到部里办交割。那边交上了印来,这里到部里领了文书印信。还要再拜访些个亲友,他们或有盘缠馈赠。归置行囊安排车辆的时候,也要将这些空出来。” 韩燕娘压下了无力感,用心跟婆婆学着,恨恨地想:这烂泥糊不上墙的货,还是得收拾!口里答应着婆婆:“是。这一路不知道是走旱路还是水路?需要带什么人去?我年轻,没经过这些事儿,还得请您多指点。”这不应该是男人操心的么?! 罗老安人终于有了一点“有了儿媳妇,我果然能够轻松一点了”的感觉了,虽然还是不太放心新媳妇独自操办,好歹有了跑腿儿的人了。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韩燕娘管厨房也头头是道,处置人际关系也颇为周全。 老安人年轻的时候,丈夫也曾做过官儿,也曾带着家人回老家,经验自是比韩燕娘要丰富得多,从中指点一二,韩燕娘便受益匪浅。罗老安人自己动手的时候儿不多,倒是宋婆子,上一回是全程陪同的,老安人便命她去“襄助太太”。韩燕娘这才知道油衣油布等还要备齐,放在伸手能够得到的地方,又要准备些小零嘴,再买点深色的布,略缝上了边儿,以备路上方便时用。林林总总,忙进忙出。 韩燕娘忙了数日,待到贺敬文从部里领了文书印信,才陪着罗老安人往罗府去一趟,告知要远行的事儿。 因先前的事儿,两家如今是淡淡的。罗太太心里尴尬,面上却装作若无其事,平平静静接待了小姑子婆媳俩。罗老安人对这嫂子有气,以为侄媳妇嘴巴不好,必有嫂子的纵容。走过来不过是因为这里是娘家,不好断绝往来罢了。今见嫂子一副淡淡的模样儿,心说,我这就要远行了,这把年纪,下回还不知道见不见得着了,你就这样! 张口便说:“那宅子,就空在那里了,交给他叔给照看着,别当是进了贼。” 罗太太坐不住了,身子半起来,又压回了椅子里。盖因这宅子一直是交她家照看的,为的是贺敬文入京赶考有个舒服的落脚地儿,三年用一回,一回撑死了三、四个月,余下的时候,都是她在使。以为小姑子再远行,不托给她,又能托给谁?托人照看,可不得好声好气儿么? 岂料人家不托给她了! 罗太太怔怔地说:“那是你的陪嫁宅子。” 罗老安人道:“是呀,所以我处置得,又不是要胡乱发卖了。嗯,租出去收几个房钱,也好贴补些家用。我儿做了官儿,应酬多呢。” 罗太太哑口无言,又不好意思叫嚷出来,还没到穷得急眼了的时候,不好意思丢下“体面人家”的面子。只得怏怏地道:“他们家如今有能照应的人么?这一带都是官宦人家,照应得过来?” 罗老安人本不想以势压人,此时也赌气道:“容尚书那里,我留了话儿了。” 罗太太这才想起来,原来小姑子还有这门贵交,不得不偃旗息鼓。等晚间却向罗焕抱怨:“她这什么意思?现成的亲哥哥家在这里,陪嫁的宅子不交与咱们来打理,倒要交给出了五服的本家!这是恨毒了你呢。” m.JzFCBj.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