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而若求她,结果于他只能更坏。 蒋修染语气平和:“与了解无关,我不会求谁。” “那就好啊。”三公主眼里落寞不减,她裹紧斗篷,问他:“你恨我么?” “不。”蒋修染眼神坦然、真诚,“与恨息息相关的是报复。” 他要是恨她,不会一直不留余地的回绝、躲避她,而是报复。男子要报复一个对他有情的女子,不难。 “那你恨过人么?”恨也不是谁都明白并且能够经历的。 蒋修染如实道:“自然。打过仗的人,都明白何为爱恨。应该比你更明白。” 战争会让一个男子经历胜利的喜悦豪情、失败的耻辱沮丧、等待的漫长艰辛、痛失生死弟兄的伤痛……等等。而最清晰最强烈的,便是恨意,对敌人的恨意每一日折磨也激励着人的心魂,终究百炼成钢。 比之那样的恨意,别的已是微不足道,不值得这样的男子去恨。 能让这种男子动容的,只有对一个女子的深爱、对家园的珍惜眷恋。再能让这种男子去恨的,唯有伤害他深爱的女子、眷恋的家园的人。 三公主能明白,却不能真正理解,她到底不是那样的男子。 蒋修染顿了顿,又道:“你也没恨过谁,只是分外厌烦而已。值得你恨的人,或许还未出现。” 三公主又静静地看了他好一会儿,眼中有了光彩,也有了真实的笑意。 “谢谢。”她缓缓转身,“珍重。” “珍重。”蒋修染在她走远之前,又加一句,“多谢。” 三公主脚步顿了顿,随即加快脚步,匆匆上了马车。 他说多谢。 谢她什么呢?谢她给了他那么多的麻烦?谢她终于停止纠缠远走他乡?还是,自知有些事做得过火伤了她的颜面更伤了她的心,所以,谢她没将这一笔笔账道出要他赔礼? 可是,都不重要了。 马车前行,她透过车窗,看到站在萧瑟寒冬里的他,颀长挺拔的身影,透着寂冷肃杀。 温热的泪模糊了视线。她紧紧咬住唇,不让自己抽泣出声。 她要远嫁,不是自暴自弃,不是放逐自己,是真的要过得更好,比在这里更好。 如此,她毫无章法蛮不讲理地喜欢过他,才不会成为他的污点。知情人提及,起码能口下留情,说一句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而不是只对她报以一声叹息一句痴傻。 她对他的感谢,是到缘尽时,他给了她尊重,他试图开解她。他试图让她明白,如果不是她一度太任性太恶劣,他与她,不需走到剑拔弩张的地步。 不论怎样,因为他,这几年的日子便是再难过,也不是百无聊赖,不曾虚度光阴。 最感谢的,其实是他让她真的长大了。 即便是近似于拔苗助长的粗暴手段,也该感激。 蒋修染与袭朗目送三公主的车马走远,对视一眼。 袭朗似是什么都听到了心里,又像是什么都没听到,神色清冷如常。他与蒋修染同时偏一偏头,飞身上马,绝尘而去。 ** 清风阁。 室内暖如春日,充盈着鲜花的清香。 香芷旋坐在大炕上,绣一个小孩子的肚兜,一面绣心里一面嘀咕,这也太小了,小孩子穿得上么? 元宝趴在炭炉旁边,守着一小堆糖炒栗子,咔吧咔吧地嚼着。它也不吃,只是特别喜欢把栗子壳咬开。 或许是喜欢那个声响,或许是用来磨牙?香芷旋琢磨不透它的心思,但是乐于满足,每日让丫鬟去买点儿栗子回来,卖相好的让丫鬟们分着吃,卖相差的就给元宝解闷儿。 碧玉过来了,有事通禀。进门后看到元宝自娱自乐的方式,骇笑不已。m.jZFCBJ.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