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李晔去劝,至少就有六七成的把握了。 孙灵芫仍是在后厨里面看着药炉,那炉子上放置瓦罐,她一只手拿蒲扇扇着,另一只手撑在下巴上发呆。直到看见走进来一个清瘦挺直的身影,站定在她面前。 孙灵芫连忙站起来:“师兄,你怎么到这里来了?君子远庖厨。” “我有件事想同你商量。”李晔说道。他的气质十分随和,可眼神里时常透露出淡泊疏离,其实是很难靠近的人。他的心更是如海一样,深不可测。 “师兄尽管说,我尽力便是。”孙灵芫想也不想地就应下来了。同门之时,她和阿兄受了师兄那么多的照拂。若不是父亲临终之时所说的事,阿兄也不会无法面对,选择离开。 等李晔说明了来意,孙灵芫道:“师兄希望我去南诏?可是阿兄他……还在都城等我。”她只能拿孙从舟当做借口。其实是不想这么快离开他的身边。当年一别,便是数年不见。好不容骊山重逢,却又只能匆匆聚散。 她有时觉得人生无常,不知下一次的别离会不会就在眼前,所以只想珍惜当下,不去计较太多感情的得失。 “我刚得到消息,开阳已经离开都城了。所以就算你去,也遇不到他。”李晔平静地说道。他不得不撒这个谎,否则也是多一个人担心。孙从舟的下落,他有个大概的猜测,但不会告诉孙灵芫。 孙灵芫垂下头,半晌才开口:“既然如此,若师兄希望我去,我便去。可云南王妃中毒的程度恐怕比郡主深得多,或许我也无法救她。” 李晔看着她,平和地说道:“你肯去,我已经十分感激了,至于结果,是天命。若他日你有需要我的地方,尽管开口。玉衡能力所及,定不推辞。” 孙灵芫摆手道:“师兄,你言重了。回去以后,记得自己万事小心。”她有意提醒李晔当年之事,又觉得知道此事的人几乎都不在了,恐怕最后也会尘封入土,再不被人提起。 而她和阿兄,说白了只是被父亲收养的两个孤儿,父亲也从未提过要他们报仇之事。只是中间隔着人命,隔着那么多的恩怨,实在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说清的。 * 木景清和孙灵芫当天就收拾了东西,离开洛阳。嘉柔身体还虚弱,又沉浸在丧子之痛中,也没有去送他们,由李晔代劳。 等他们走了,李晔回到客舍中,独坐在大堂沉思。 都城现在很不安全,舒王那边可能想通过火袄教和延光旧案,再次打击东宫。他不能坐视不理。 何况开阳不知所踪,所以他要尽快赶回去。 可这个节骨眼儿上,他也不可能抛下嘉柔,所以只能将她带回去,暂时安置在骊山别业之中,让白虎他们守着她。万一生变,也可护着她离开。 他抬头望向二楼那间屋子,房门紧闭,想到她之前对他的抗拒和指责,心中内疚不已。他当初拜入老师门下,承蒙师恩,不敢违逆他老人家临终所托。若他尽力了,最后却未能完成老师的心愿,想必老师在九泉之下也不会怪罪他。 他若是逃避,怎么对得起那数年老师的倾囊相授,李淳的知遇之恩。 何况这局,他已身在其中,就算现在想退,也万不可能退得出去。 他正想着,那两道房门忽然拉开了,嘉柔穿着一身胡服,从里面走出来。她的眼睛又红又肿,像是只兔子一样。 李晔连忙站起来,顺着楼梯上去,在楼道上与她四目相对。两人在房中时曾激烈相对,两个人都心怀愧疚,谁也没开口。 最后,还是嘉柔移开目光,淡淡地说道:“我有些饿了,想吃东西。” 李晔喜出望外,上前拉着她的手说道:“你身体未痊愈,想吃什么,只管告诉我,何需亲自下楼来?” 嘉柔注意到他手上包m.JZFcbJ.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