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西临从起居室里搬来个小藤椅,往窦寻屋里一推,一屁股坐了下来,也不吭声,跟窦寻比着练了一会闭口禅,他烦躁地又换了个姿势,伸长了腿,在窦寻的小腿上踹了一脚:“哎,说人话,你到底想怎么着?” 窦寻红着眼睛瞪他。 徐西临一看他那样,就知道他恐怕也没想过。 窦寻表面上看起来挺酷,其实本质不是个很冷静的人,他是个“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的中二癌,干什么都不考虑后果,高考都敢说不去就不去——爱咋咋的,他要先痛快了再说。 徐西临叹了口气,坐正了,微微前倾,把胳膊肘架在了自己的膝盖上。 虽然家里没人,他还是情不自禁地压低了声音:“你对别人……也有过这种感觉吗?” 窦寻抬手一指门口,不想跟他讨论自己莫须有的情史,依然是让他滚。 “好,那就是没有。”徐西临无奈地给自己翻译了他的肢体语言。 让他来跟窦寻讨论这种话题,徐西临本身就尴尬得如坐针毡,那货还一点都不配合,他硬着头皮坐在小藤椅上,每一秒都想跳起来掉头就走。 徐西临低头想了半天,绞尽脑汁地盘算着自己应该说什么。 他想:“要是徐进在这,她会怎么说?” 然而徐进已经再也不可能教他了。 男的和男的是不可能的?因为法律规定了,男的只能和女的结婚——废话,这他妈谁不知道。 说不定都是你的错觉,你朋友太少了,感情分配有点过线——这是找抽呢。 我不接受,你死心吧——这……这是窦寻的说话方式。 徐西临永远也不会在别人伤心的时候踹门进去大放厥词,他处事的原则永远是在不伤人心、不伤情分的情况下,尽可能求同存异,大事化小,以后大家还能一起玩。 然而显然,窦寻恰恰相反,他从来不跟别人“求同存异”。 窦寻的原则也很简单:要么听我的,要么滚。 徐西临沉默的时间太长,以至于窦寻居然自己慢慢冷静下来了。 窦寻在没开灯的屋里端详着徐西临的脸,看了一会,心里的暴躁奇迹般地减少了一点,只是委屈依然在。窦寻就从兜里摸出烟盒,粗鲁地叼出一根,把书桌上一个笔筒里的东西都倒在桌子上,拉过来当烟灰缸用。 一个陌生的念头突然从窦寻的心尖流过,他想:“我是不是让他为难了?” “算了,”窦寻在一片烟雾缭绕中摆摆手,落寞地对徐西临说,“对不起,我以后没事不来碍你的眼了。祝小程跟窦俊梁现在都挺好的,你也……” 徐西临心里一紧,脱口打断他:“我怎么就跟他们俩一样了?我说什么了吗?你能不能不要那么走极端!” 窦寻漠然地看着他。 徐西临愁坏了,目光一扫窦寻的烟盒,伸手:“给我一根。” 窦寻迟疑了一下,单手晃了晃烟盒,摇晃出一根递给他,徐西临捏着那根烟,拿打火机从头比划到尾,终于还是没有下嘴,重重地放在一边,他内心很沧桑地开了口:“你没有和女孩谈过正常的恋爱,怎么能确定自己要走这条路呢,你不觉得自己太草率了吗?” 窦寻尖锐地说:“我需要找个女的谈个恋爱,然后再甩了她才能证明我喜欢你?” 徐西临:“……” 窦寻烦躁地往椅子背上一靠,感觉徐西临再把这些毫无逻辑的蠢话说几遍,说不定自己就真的能移情别恋了。 徐西临疲惫地说:“你到底是真不懂事还是怎样,你有没有考虑过现实问题?你父母怎么想……” 窦寻嗤笑一声。 徐西临:“……行,不管他们——姥姥知道了会怎么想?对你寄予厚望的老师,你现在的同学,未来的同事,他们怎么看你?你不可能一辈子当大仙不跟别人打交道吧?” 单看表面,窦寻是个无可挑剔的“别人家的孩子”,符合社会对他这个年龄段的人的所有期望,优秀到了优异的程度,倘若他自己不作死捅娄子,再能收敛一下他那时而冒出来的离经叛道……涉及前途,将来窦俊梁他们不可M.jzfCbj.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