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然而徐西临对蔡敬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就将自己的窘境一笔勾销了。 他说:“花三块钱请我哥吃了根冰棍,你别瞎操心。” 倒不是他做好事不留名,这要是别人也就算了,蔡敬那日子实在太穷困潦倒,他交班费都能交出一把毛票,要是一下让他知道欠了这么大一笔人情,这会他虽然会感激,但过后未免不好在一起玩。 蔡敬心里一时不知是什么滋味,抬手搭上徐西临的肩膀:“兄弟……” 还没等他发表什么感言,怒气冲冲的年级主任就破门而入,打断了蔡敬的满腹思绪。 全班瞬间鸦雀无声,年级主任一路追得心脏病都快犯了,四下一扫,愣是没把变装的徐西临认出来,只好邪火四溢地寻衅咆哮:“都快上课了,就属你们班最闹腾!明年就高三了,都想干什么?啊?你们有没有实验班的样子!下节什么课,老师怎么现在还没来?投胎去啦?” 刚夹着教案走到门口的英语老师迎面中了个当头炮。 年级主任恶狠狠地瞪了无辜的老师一眼:“有些年轻的同志也要注意一下工作态度,你自己都吊儿郎当的,怎么管理学生!” 说完,他甩着膀子,一瘸一拐地出去了。 英语老师无端受了牵连,当即一甩马尾辫,拎起粉笔,转身在黑板上写道:“menopause”。 “上课前我们先进行今天的大纲要求外单词拓展,”英语老师扶了一下眼镜,“‘menopause’——更年期,可以这样应用‘menopause symptoms’……” 全班哄堂大笑。 前半节课,英语老师和同学们一起同仇敌忾,欢乐得很,不过师生间同舟共济没有多久,老师很快就暴露了阶级敌人的本性,她发了一套“完形填空专项训练”,一共十篇,全是长篇大论,作为今天的英语作业。 下了课,除了上厕所的,班里基本没人动弹,都想抢在下节课上课前好歹做完一篇。 窦寻就是这时候跟着班主任进来的。 他双肩包跨在一边,灰色的夹克里露出一尘不染的衬衫领子,走路的时候头也不抬。 有人嘀咕了一句:“高中还有转学的?” 上面班主任敲了敲讲桌,笑容可掬地拍了拍男生的后背:“大家静一静,今天我们一班来了一位新的家庭成员。” 班主任外号“七里香”,又叫“三步必杀”,热爱味道浓烈的香水,夏天等闲蚊子不敢近身,她说话爱用抑扬顿挫的排比句,还喜欢各种过期的心灵鸡汤,心情仿佛总是在澎湃。 不知道一个教物理的为什么老是这么不冷静。 不过这天,没人对她那“家庭成员”起鸡皮疙瘩,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新来的男生身上,青春期的少男少女们用了一眨眼的功夫就集体达成了共识,这男生长得好帅——他不但有双整整齐齐的浓眉和黑白分明的眼睛,还挂了满脸又酷又拽的爱答不理! 班主任慈祥地一拍手:“来,窦寻,跟大家自我介绍一下,让大家认识一下。” 全班给面子地安静下来,等着听帅哥发言。 谁知那帅哥一点面子也不给,掀起眼皮,四下撩了一眼,把口香糖从左槽牙换到了右槽牙:“老师,我坐哪?” 被晒在讲台上的“七里香”原地尴尬成了一根茄子,脸上僵了一会,她有点想把这小崽子收拾一顿,可惜兜里的购物卡刚给她充了三千块的“慈祥值”,一时拉不下脸来。 “七里香”进退维谷了片刻,别无他法,只好假装自己并没有受到冒犯,自行搭台阶:“男同学怎么也这么腼腆呢?这样,教室后面有空桌子,你先搬一张来,要是不近视就先凑合坐最后一排,以后再……” 她话没说完,就见那姓窦的小崽子甩都不甩她一下,兀自往最后一排走去。 七里香:“……” 她咬牙切齿地举手拊兜,感觉下回的“慈祥值”得充六千才够用。 窦寻的脸很白,眉目于是越发浓墨重彩,他耷拉着眼,一副双眼皮横平竖直地往鬓角飞去,鼻梁和嘴唇“天高地不厚”,露出几分旁若无人的不苟言笑。 要是有个漂亮姑娘走在大街上,盯着她看的女人准比男人多,其实反过来也一样,多数女高中生还没修炼出敢当街对着男人流哈喇子的脸皮,看了几眼就不太好意思没命盯着,男生们却开始窃窃地议论起来。 老成回头用笔尖戳了戳徐西临的桌子,小声说:“这哥们儿什么来头?刚来就拔咱家‘香香’的份儿?” 徐西临觉得这个窦寻挺好看,索性肆无忌惮地一路盯着人家,心不在焉地摇摇头。 老成很快转移了注意力:“快把你们俩的物理‘小黄书’给我看一下。” “小黄书”不是违法乱纪的黄色书籍,是六中物理组的自编习题册,学校强买强卖,人手一本,有四百多页厚,一个标点符号的废话都没有,全是题,题后还没答案。M.jZfCBJ.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