怅然不过是一瞬的,秦锦然抬眼,“我只是想说,就算是扁鹊在世,也并不是所有的症都有十足的把握,《扁鹊见蔡桓公》里说的就十分清楚。”秦锦然挺直了胸膛,就算是见过了许多的医闹,见过了尽职的大夫被殴打,她一直记得自己学医之初祖父同她说的话,“竭尽所能救治病人,以纯洁与神圣的精神行医。”无论行医环境如何,那粒自祖父播种下的信念的种子在心中长成至参天大树。秦锦然的澄澈的眸子在这样的艳阳天里越发夺目让人甚至不能直视,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句,“我只是尽力而为。” 周郎旭看到秦锦然的模样,心底最柔软的地方仿佛被狠狠锤上一拳,甚至觉得眼眶都有些发酸,想到了祖母教习他书中的死谏的大丞,此时的秦锦然在他心中逐渐与那些圣人重合,周郎旭忽然恍悟,就算是祖母的病已经入了危,求到她的面前,她也会尽力而为。此时不由得慎重再次对秦锦然鞠躬,“秦大夫心性高洁,在下佩服。若是今后夫人有事,招呼周某人一声便是。”最后还说了如何去寻他的人。 秦锦然笑了笑,柔声说道:“若是周公子约束自个儿,还有属下之人,不威逼大夫,便是对于最好的报答。”她改变不了所有人的想法,只能够给自己医治好的病人心中洒下一粒种子,宽以待医的种子。 周郎旭心中想着,秦氏既然就在京都之中,以后祖母若是生了病自然是秦氏医治,他只要约束好了属下就好,于是痛快地点头。 同周郎旭说完之后,秦锦然就入了医术院,此时周郎旭带着的人,瞧见周郎旭落后秦锦然半步,面上还带着笑,不由得高看了秦锦然一眼,心里想着周公子是承了秦锦然的情了,若是今后遇到了秦锦然有事,就应当多帮一帮。 周老太太高烧之后身子有些虚弱,不过看得出精神头还是不错的,听周郎旭说道是秦大夫来了,甚至还挣扎着起身不至于在秦锦然面前失礼。秦锦然给周家老夫人把脉完了之后,理了理她的锦被,“这几日尽量不要活动就好。” “我也是这样想的。”汤河一派喜色,原本对秦锦然的怀疑已经尽数去掉,这位周老夫人可是已经年过六旬的老妇人,虽然不是伤在要害之处,这一处的伤痕也是极长的,秦氏的药方当真能够退了老妇人的高热,让她一点点好起来,汤河对着缝合之术也有了信心。“等到七日之后拆线就好了。” “我用的是头发,不用拆线了。”如果用的是棉线,七日之后是要拆线的,用的是头发,甚至有可能一部分的头发已经被吸收,自然不必拆线。 “哦?”汤河有些不解,这人的发丝是很难腐化的,人下葬之后肌肤化作了白骨,这头发有时候都没有化完,为何不用拆线?“这是为何?” 这头发的成分是蛋白质,是可以自然吸收的,秦锦然解释不了,只能说道:“等到时候就知道了。”若是头发没有完全吸收,只用多等上几日,把尚未吸收的头发取出就是。 汤河并不满意秦锦然的解释,但是想到那个奇奇怪怪的药方,还有烈酒用在伤口处这奇怪的法子,只是深看了秦锦然一眼,“那到时候再说。” 周郎旭刚刚在路上的时候就有一个主意,此时见到了汤河,就说道:“既然想要推广缝合之术,需要缝合更多的病人,若是今后我手下有人受了伤,或者是遇到了有人受伤,就送过来如何?” 听此言,汤河大喜,“如此便是最好,劳烦周公子了。” 周郎旭勾了勾嘴角,“我祖母这两日还劳烦几位照顾了。” 寒暄过后,汤河知道秦锦然是准备今日就来医术院住下,就让一个叫做甘草的侍女领着秦锦然到了她的住所,“就是穆大夫的屋子,你把秦大夫送过去。” 听到了穆大夫三个字,甘草的表情一瞬间有些怜悯,秦锦然没有注意到,她所想的是周老夫人的白内障,是否应当用金针拨障术,低头正在沉思,脚下跟着甘草的步子。而听雪背上背着包裹,怀里抱着的是秦锦然的医箱,注意到了甘草的神情。 听雪见着了这屋子,南北两侧各放置了一张床,还放置的有书桌和书架,另外屋子内的柜子等物都是一应俱全的。北侧的床榻上已经有用品,秦锦然要住在屋子里,自然是南侧的床榻了,放下了东西,不急着收拾,反而拉住了甘草的手,“姐姐,我想问你些事情。” 甘草就这样被听雪拉出了屋子,听雪问东问西,最终问到了另一位住着的穆大夫的身上。听雪从甘草的口中套出了穆大夫的事情,面有忧色进入到了屋子里头。 “怎么这个神情?”秦锦然坐在椅上,她此时坐在书桌边,书桌正对着东边,早晨的今日顺着敞开的窗照入了进来,秦锦然的棕色瞳眼成了浅琉璃色,细碎华光拢在她的身上。 “夫人,若不然我们同汤院长说,能不能换一间屋子。”听雪皱了皱眉头说道。 “怎么了?” M.jZfcBj.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