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又冷又硬,像是冻了千年的石头一般,“我们的家园在北方!” 士兵们的眼神一瞬间便变了个模样。 “走吧。”她拨了一下缰绳,号手得了号令,吹向了号角。 前面开路的长牌兵得到了讯息,立刻迈开步子,大军慢慢地向着北面的河边而去。 她也好,关羽也好,他们都是要回去的。 为了能够回到他们辛辛苦苦建起来的家园,陆悬鱼想,别说曹仁了,哪怕是真正的神佛挡在她的面前,她也照杀不误。 “你听到什么了吗?”刘兰芝走到了殿门旁,隔着门问了一句。 “小人不知夫人所言……”士兵停了一会儿才说,“不曾听到什么。” 那些还滞留在殿里,既不愿回家,又不愿自行寻找出路的美人纷纷将目光投了过来,等了一会儿后,又收回去,彼此交换一个奇怪的眼神。 那也许是她的错觉吧,刘兰芝这样想着,离开了殿门旁,缓缓走了回来。 但她仍然没忍住地向着北方那面缀满锦缎的墙壁上看了一眼。 她总觉得穿过墙壁,穿过这层层叠叠的亭台楼阁,宫室王城,在更往北一些的地方,有人吹响号角,大军正要出征。 而在那声号角之后的数天内,刘兰芝再也未曾听闻陆将军的消息,于是她没来由地为那位年轻的将军悬起心来。 赵六感觉有些头晕。 他的确一天一夜不曾用过水米,也不曾休息过,但他总觉得自己身子骨还行,不是因为这个而头晕的。 多半是血流得有点多,他想。 四面都是焦地,烧焦的车,烧断的栅栏,烧出大洞的帐篷,被水泼过之后,黏糊糊湿溻溻,高低各不同地堆在了地上。 与它们一同堆在地上的还有死人,很多死人,在焦炭里,在水坑里,扭曲着它们的身体,也扭曲着它们的表情。 但赵六无暇去看那些东西,他总想弄点清水,将血糊住的脸洗一洗。大块已经凝固的血糊在脸上,糊在眼睛上,很不舒服。 他在附近寻寻觅觅,想找一只还装了点水的水囊时,有长牌兵跑过,骂了他几句。 赵六没有去理他。 但他洗好了脸,同伍的兄弟也找过来,准备继续上前时,他走了没几步,便见到那个长牌兵仰面朝天倒在地上。 一支弩矢自他的头颅穿过,将他死死钉在了地上。赵六搬了一下,发现搬不动。 “你捡了他的长牌吧!” “举得起来吗!” “前面便是一排强弩,你还管举不举得起来!” 赵六颤颤巍巍地举起了那面长牌,还伸手摸了摸上面凹凸不平的地方,他很怀疑这面铁质长牌也已经被曹仁的八石弩给射穿过,但他最后还是将这个怀疑咽进了空落落的胃袋里。 “长牌兵!”有军官大喊起来,“长牌兵何在!” 这个青州汉子咬了咬牙,拎着长牌,脚步踉跄地向着前方跑了过去。 大纛在那里。 将军在那里! 他几乎要认不出她的人,因为她身上中了比他更多的箭,流了更多的血,但他认得她的旗,也认得她的剑! 自寿春城破之后,已经是第五天了,这也意味着已经是陆廉过河后的第三日。 m.jzfcbJ.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