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岭示意没关系,只是在睡午觉,与牧磬并肩出来,问:“回来忙前忙后的,忙得也没时间与你说话,经史馆中如何?” 段岭名义上仍是牧磬的师兄,黄坚则排行最大,牧旷达没空时便将儿子交给黄坚管教。黄坚为人严肃,不及段岭灵活,牧磬每次挨了黄坚的教训,便想起段岭来。 “静得很。”牧磬说,“天天在那儿就想睡觉,正好没人管,便提前回来了。” 段岭与牧磬依旧从后门进牧府里去,在廊下坐着。牧磬吩咐人摆茶,段岭便笑道:“这么大个人了,还要人‘管’,若没人来管你,你就不知道自己要怎么活了不成?” “你和黄坚说的话怎么这么像。”牧磬哭笑不得道,并学着父亲点茶,二人坐在廊前喝茶。 看着牧磬点茶的动作,段岭便有种奇异的感觉。每个小孩长大以后,都会像曾经朝夕相处的人。从前牧磬是不喝茶的,只喝蜂蜜调的水,但慢慢地长大了,竟也习惯性地学着牧旷达,开始摆弄茶具,仿佛被潜移默化一般。 那他,也会渐渐地变得像李渐鸿么? “去见过你爹了么?”段岭虽然知道牧旷达不会把多少秘密告诉牧磬,但仍想从他口中套点消息出来。 “他又进宫去了。”牧磬神神秘秘地说,“王山,告诉你一个秘密,小姑怀孕了。我要有个弟弟了。” 段岭瞬间震惊道:“弟弟?” “表弟。”牧磬说,“是陛下生前留下来的。”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段岭险些还以为牧磬知道了“父亲”与“姑母”私通的事,但牧旷达既然不是牧磬的生父,便也都是别人家的事,算不得什么。奈何牧磬现在还蒙在鼓里……想想当真是一本烂账。 “你怎么知道是弟弟的?”段岭说,“万一是个小公主呢?” “我猜是弟弟。”牧磬随口道。 段岭点了点头,问:“最近府里有谁常来么?” “没有。”牧磬说,“除夕那夜后,便没什么客人了,王山,有时候我有点怕。” “怕什么?”段岭随口道。 牧磬叹了口气,说:“今年自年初起,陛下很不待见我爹。” 段岭心头一凛,果然还是感觉到了。牧磬向来心大,且仍然是少年人心性,但这不代表他什么都不知道,又不是傻子。朝廷中的看法、经史馆中的议论,包括大臣们对牧家的态度,都会令他察觉。 “不会的。”段岭安慰道,“你想多了。” 牧磬又说:“昌流君也不知道去了哪儿。你也正是因为这个才回来的,是不是?” “不是。”段岭答道。 牧磬看着段岭双眼,眼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说:“王山,咱们家是不是有麻烦了?” “没有。”段岭皱眉,说,“怎么会这么想呢?” “三个月前,我听见经史阁的师兄们说话,他们都说咱们家快完了。”牧磬说,“你外放到河北,黄坚巡税,江州就没几个自己人。” “我这不是回来了吗?”段岭说,“黄师兄也快回来了吧。” “可是陛下既然对牧家不大好。”牧磬又说,“小姑为什么还会有孕?以前他们说陛下一直……没有子嗣,应当是生不出来的。” 段岭登时一震,心脏狂跳,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牧磬还是很聪明的,问完这句话后便神色黯然,不再多说。 “她怀孕的事还有谁知道?”段岭问。 牧磬摇摇头,答道:“只有太医和爹知道,他让我谁也别说。” 李衍秋早就知道了,什么都瞒不过他。 但牧锦之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谁的,段岭也没敢多问。 “你不会有事的。”段岭安慰道。 “还好你回来了。”牧磬复又笑了起来。 看来这半年里,牧家M.JZFCBj.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