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醒来就操心,果真是要当娘亲的人了。”染冬忍不住打趣,帮她掖好被角后将一把玉骨团扇搁在枕畔,叮嘱道:“徐太医说了,少夫人如今身子弱,半点疏忽不得。门窗不好常开,若嫌闷了,先用扇吧。熬过这几日就好。” “已熬了半年,不怕这几日,快去吧。” 魏鸾催促罢,瞧见染冬掀起帘帐出去时,腰间香囊露出来,成色很新,花样却颇为眼生。猜得缘故后,低声自语道:“等你成婚生子,没准比我还操心。” 帐外染冬没听清,回首道:“什么?” “没什么。”魏鸾笑得欢快。 等她走了,便仰靠在软枕上阖目养神。 谁知没坐片刻,外头却传来人语欢笑。 即使隔着窗户纱帐,周骊音的声音也远远地从院门传进来,“想着鸾鸾产期将近,总是管不住这双腿,往这边跑。谁知这么快就生出来了?快带我去瞧。”话音落处,厢房里魏夫人含笑招呼,带她去看孩子。 安静了片刻后,两人的说话声便往正屋里来。 原本因魏鸾歇息而颇为安静的北朱阁,经周骊音这一番欢快笑语,渐渐热闹起来。没过多久,盛老夫人便带着长房的慕氏婆媳、刚下值回来的盛闻天和盛明修等一堆儿孙,说说笑笑地来了。 盛闻天是个刚硬男儿,不惯在北朱阁多待,瞧着魏鸾母女无恙,没多久先走了。 老夫人却舍不得走。 她原就十分疼爱魏鸾,经了章氏下毒、魏鸾求药的事,祖孙俩感情更甚从前。这孩子她也是盼了许久,没少在乐寿堂的小佛堂里烧香,如今总算盼来个小千金,瞧着襁褓里阖眼安睡的小丫头,慈爱的笑都快从眼睛里溢出来了,将一枚赤金长命锁放入襁褓。 慕氏等人亦有所赠,而后就着仆妇侍女搬来的绣凳,围坐说话。 周骊音从前特地拜访过盛家女眷,如今凑巧碰见,也颇融融。除去满屋女眷,里面还掺了个少年郎——盛明修原打算凑完热闹便随盛闻天回去的,瞧见周骊音也在,却没挪脚步,只管站在母亲身后,装作对小侄女极感兴趣的模样。 女眷笑谈间,他的目光不时瞥向周骊音。 周骊音却没怎么看他。 不像是在长辈跟前避嫌,反像是在闹别扭。 魏鸾直觉有猫腻,因满座都是长辈妯娌,只能装眼瞎瞧不见,暗里留意两人神情。等两盏茶喝完,盛老夫人带着女眷们和盛明修走了,她才捉住周骊音,趁染冬她们出去送客,屋里没人,低声道:“你俩闹什么呢?” “谁啊?” “还能有谁?” 这一问,周骊音神色稍黯,垂眸掐住了衣袖。 魏鸾戳她的腰,“他惹你生气啦?” “没有。他很好。”周骊音低声,被魏鸾连着戳了几回,终于叹了口气,低声道:“自打母后和皇兄出事,除了你和姨母,就数他最伤心,时常借着学画的名义宽慰开解。鸾鸾,我是真的喜欢他,也很感激,可是盛家……” 她顿了下,神情里黯色更浓,“前两日我听人说,你婆婆在给他寻摸亲事。” “其实也是应该的。盛家这么些儿孙,只有他尚未成亲,做长辈的当然心急。何况如今盛统领身居高位,重权在握,肯定有不少人想上来攀亲事,牵线搭桥。他又生得那样出色,京城里原就有不少女子倾慕,不缺登门结亲的。” “可我们的事,原就遭人反对。” “他就算愿意对我好,陪着我走了这一段愁云惨淡的日子,却不能轻易背弃家门,我也不忍心看他为我而与家人争执。至于我,皇祖母薨逝未久,母后和皇兄身在囹圄,这般情势,也不好跟父皇提起,免得前路未定,拖累了他。这些消息我听着难受,却无能为力。” 想出手阻止,她却未必能给盛明修足够明朗的前程。 想坐视不理,心里却着实难受得紧。 当初招惹盛明修,皆因见色起意,看上少年郎的玉貌琼姿、飒然风采,后来m.JZFCBj.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