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鸾咬唇,想起运筹帷幄、威仪端凝的永穆帝,想起盛煜冷厉寡言的模样。 心里像是被针刺着,隐隐作痛。 她叹了口气,低声道:“那位乔氏当真可怜。” “没有母族当靠山,仅凭男人的宠爱,终究没有自保之力。当初太子将对你的心意闹得满京城皆知,你唯有嫁入东宫这条路能走时,我也曾担心,怕往后你会遭这些挫折。好在皇上另行赐婚,盛煜竟然也敢迎娶——这京城内外,恐怕也就只有他敢跟太子抢人。” 他当然敢跟太子抢了。 不止抢人,还敢当面殴打,挟持软禁。 魏鸾先前还在奇怪盛煜为何行事如此嚣张,又偏执于私仇,而今许多困惑迎刃而解。 章皇后非但害死乔氏,还抹去痕迹,近乎杀人诛心。盛煜原该有着尊荣平顺的一生,却不得不背着外室子的名声,从最苦累的事情做起,一步步踏血而行——杀母之仇深藏心底,在这些年的磨砺中发酵,起分量绝非政敌之仇所能相比。 是以哪怕周骊音算得上他的妹妹,盛煜亦深藏芥蒂。 而至于挟持周令渊…… 有永穆帝的授意,有迥异于旁人的身份,盛煜自是无所畏惧。 这些话,魏鸾当然不敢跟魏夫人说。 她只埋头琢磨,片刻后才道:“所以帝后之间,其实有深仇大恨。” “是啊,只是皇上藏得太深,旁人瞧不出来罢了。”魏夫人抚着女儿的头发,轻叹道:“他如今对章家屡屡发难,是为朝堂长久之计,里头恐怕也掺杂了私仇。若不是被你的外公舅舅们胁迫,当初那位乔氏,原本不该丧命。” 毕竟那是太子深爱的女人。 却因外戚的强势,不得已打落牙齿和血吞。 跳出棋局再审视往事,魏夫人只觉心惊。 …… 曲园里,盛煜在整夜的心烦意乱后,白日仍去衙署。 公事繁忙,关乎重大,足够令他冷静。 如是过了两夜,他终于在傍晚回府时抬步踏进了垂花门。 谁知到得北朱阁里,却见楼阁空空,魏鸾并不在里面。 盛煜扑了个空,问过仆妇,才知魏鸾前日去了敬国公府,将春嬷嬷和染冬都带去了,尚未归来。他近来闲暇时,所思虑的尽是盛明修和周骊音的事,一时未想起岳父魏峤的生辰,乍闻之下,还以为是魏鸾负气去了娘家,不由愣住。 仆妇见状,恭敬问道:“奴婢去请少夫人回来吗?” “不必。”盛煜淡声说罢,转身走了。 到得晚间,西府那边传来消息,是长兄盛明诚抽空回府,还带了妻儿。他在京外为官,加之是衙署里的栋梁,每月顶多能抽空回来一趟。而盛煜时常在外奔波,能凑巧碰见长兄的次数少之又少,而今既撞见,自然要过去见见面。 阖府团聚用了晚饭,游氏好容易盼来儿子,忙将盛明诚一家三口带回去,秉烛说话。 盛闻天倒不急着叙话,见盛煜孤身而来,神情郁郁不似往常,便以有事商谈为由,带着他去了书房。到得那边,随手掩上门扇,指个古朴细雕的圈椅让盛煜坐着,自去倒了杯热水,口中道:“魏氏呢,怎么没来?” 刚坐稳的盛煜动作微顿,旋即淡声道:“有事。” 这态度着实敷衍,且眉目之间比刚才更阴郁了几分。 盛闻天不由皱了皱眉。 他虽是武将,能担负御前守卫之责,实是粗中有细的性子,听着这近乎别扭的语气,便知事有蹊跷。 曲园里夫妻间的事,原本不该他这当公爹的过问,但盛煜那神情却着实让他担心——亲自教养出的儿子,性情如何,做父亲的极为清楚。寻常冷静决断,深藏情绪,便是泰山崩于前也面不更色,如今这鬼样子,自是为后宅的事。 遂踱步过去,道:“吵架了?” 这话直戳要害,盛煜微诧抬眉。 盛闻天咧着嘴笑了笑,道:“毕竟是过来人,见微知著。旁的事愈难愈险,你便愈沉着冷静,犯不着挂在脸上。唯有这后宅的事,便是久经沙场的名将、运筹帷幄的相爷都莫可奈何,你还年轻呢。” 说着,金刀大马地坐在盛煜对面,“说说看,为何吵架?”M.jzFCbJ.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