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安对蛊虫这种东西没有什么认知,所了解也不过是从前的道听途说,满以为只要把那虫子剜出来就算得救,殊不知南燕这回用的毒虫乃是颇为厉害的一种,常人只须给蛰上那么一下,八成也就活不了了,更遑论是让那虫钻进身体里。 而她之所以能醒来,也是全赖蛊毒进入血液的不多,加之这一年多来进补了不少珍稀的药材,她被毒虫咬了之后又立时三刻地昏了过去,所以毒素没能在短时间内行遍全身。 但随着她醒来后这么一走动,血脉跟着顺畅起来,那缓缓流动的毒素也开始钻来钻去,所以还没等顾长安在密林里走出个所以然的时候,就又扑通一下直挺挺倒了下去。 ** 翌日清晨,背着小竹筐的姑娘在密林里四处转悠,这棵树下挖一挖,那块石头下刨一刨。姑娘的皮肤很白皙,一双大眼睛黑白分明,看去也不过十五六岁的模样。如果顾长安此时醒着,那一定能认出来这个穿着苗裙的姑娘就是当日在泉顺遇见的“神医”君菀。 君菀的眼神好,老远就看见一尾赤红的小蛇盘踞在一个人的胸口上。这小蛇名叫赤练,身上的毒液是毒得不能再毒。但这个东西却颇是难寻,君菀肖想它也不是一年两年了。 她起先以为倒在地上那人是被赤练毒死了,结果等走得稍近了才发现,这人竟然是顾长安。 君菀知道顾长安这个人可能有点倒霉,但没想到她竟然这么点儿背。 抓了蛇,顺便捡上顾长安,君菀一时喜一时忧地回了寨子里。 乌吉寨算是偏安一隅的小寨子,统共不过五十户人家,住在十巫山的翻云沟里。君菀用藤蔓和树杈临时搭了个爬犁一样的东西,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顾长安给拖回了乌吉寨。 她发誓,要是顾长安再胖那么一丢丢,她就不管她了。 君菀回到乌吉寨就躺在地上不肯动弹了,赤练和草药都从她的小竹筐里滚出来,散在一边。 “诶,君菀,躺这晒太阳啊?”一个圆滚滚胖乎乎的白须老头低头笑眯眯看着君菀,手里还拎着个烟袋。 君菀瘪瘪嘴,伸手勾起旁边的赤练在老头面前晃晃,“帮我把那瘦高个搬进屋里,我就把这个给您。” 老头的眼珠子随着那条赤练转过来又转过去,最后哼了一声,拿手里烟袋一敲君菀脑门,“好的不知道学,就知道支使你太师叔了。” 君菀龇牙一乐,只见她太师叔就跟拎小鸡似的把顾长安拎起来,毫不费力地肩上一扛,往旁边的吊脚楼走去。 就在顾长安被君菀捡走之时,哭丧着脸的戴天磊仍然在军帐里还在为她守灵,牵着疾风离开的童生从十巫山北脚开始一点点寻找顾长安的踪迹,却又是另一番境遇了。 顾长安的那些外伤在君菀眼里都算不得多重,左手掌给接回去后就拿板子固定上了,其他的小伤口也都三下五除二处理了,麻烦的是她身上那莫名其妙的蛊毒,君菀当真不晓得怎么解。 她原本跑到这十巫山来就是为了跟她太师叔莫行请教一种金蟾子母蛊,因为京城有个倒霉蛋得罪了别人,不留神叫人给下了这么个缺德带冒烟的蛊,虽然一时半会儿死不了,但毕竟不解也是不行的,所以她就在这个战火连天的时候跑到十巫山来了,没想到还误打误撞地救了顾长安。 君菀对蛊毒本来就是一知半解,加上那身本事也是个半瓶子晃荡,不得已,又从小药箱里扒出来几根好容易找来的毒草,巴巴地给送到太师叔面前。 面色红润的老头撇着嘴看看君菀,一捋小胡子道:“你跟那个瘦高个丫头非亲非故的,用得着这么掏心挖肺地救她?” 君菀把那几根草往老头手一塞,“你以为我乐意啊,还不是看在……的面子上。” 君菀嘴里咕哝个名字,老头也没听清,但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说的是谁,当下便很不屑地瞟她一眼,“瞧那没出息的样子。” 君菀大眼睛一瞪,气鼓鼓道:“救不救?不救没烧鹅吃了啊,叫花鸡也没了。” “嘿,小丫头片子!”老头从竹椅上绷起来,气的吹胡子瞪眼。 一老一少谁也不让步,就这么瞪了片刻,最后还是老头被烧鹅和叫花鸡打败,背着手不甘心地去给顾长安瞧病去了。 “莫老头,怎么样?”君菀伸长脖子看看号完脉就一脸高深莫测的太师叔,问道。 老头胡子一翘,“越来越没规矩。这个毒也不是不能解,只是得慢慢解。” “怎么个慢法?”君菀眨眨眼,接着问。 “少则两三月,多则六七月,看她个人造化了。”莫行老爷子把竹椅一推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君菀,“她中毒不算深,还有的救,一点点m.jzfCbj.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