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春暖花开。 顾长安披着长衫在院里溜达,叶清池操着手站在月亮门边,盯着她看了半柱香的功夫。 “老狐狸,出去一趟又赚得盆满钵满了?”顾长安在石凳上坐下,看见站成一道丰碑的叶清池,打趣道。 她的黑发挽了个简单的髻,插着支朴素的玉簪,那簪通体温润,玉料是难见的上品,模样却大方简单。 “戴上了?”叶清池走到她跟前,居高临下看着,“还以为你个马大哈给扔石岭的土堆里去了。” 顾长安想龇牙笑一笑埋汰他,却牵动了脸颊的伤口一痛,让她皱起眉来,“你出手一向阔绰,虽然在石岭时未用得上,但童生却一直都好生收着,现在战事了了,当然不能辜负这砸进去的银两。” 叶清池装作没看见她因伤口夸张作怪的神色,在一旁坐下来道:“顾长安,你知不知道你一直都挺贪财的?”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顾长安毫无愧色,“我不偷不抢,正大光明。” 叶清池瞥她一眼,似随口道:“听说封赏的圣旨就快下来了,不知道能给你封个几品。” “说不定就把顾长平那总兵让给我当了,将他圈回京城去。”顾长安缓缓地伸了个懒腰,信口胡说,半句未提她已递上折子要辞官的事。 叶清池却一再试探,“你不回京了?” “京城天高,我这人眼界低,就想赖在裕州不挪窝了。”顾长安吹散石台上的落花,支着下巴看他,“你在裕州可有生意?” 叶清池嘴角一扯,“有是有,就怕你不敢接。” “只要你不打家劫舍,就算给我间青楼我也痛快接着。”顾长安慢慢地活动手指,这是几年前她跟叶清池的约定,说将来有一日她要能解甲归田了,就从叶氏名下盘间铺子,当个小老板,安稳度日。 叶清池眉峰一扬,“我还以为你当真要带着宋明远种地去。” “明远有前途有抱负也有本事,跟着我是屈才了,没我在他前面挡着,说不准有一日就拜相封侯了。”顾长安笑得很坦然,“再者,种地这事我一窍不通,说说过嘴瘾罢了。跟你盘间店才稳妥,有叶氏金字招牌挂在外头,总不至于叫我赔钱。” “你这算盘打得精,就是不知道顾将军怕不怕你给靖远侯府脸上抹黑?” 顾长安浑不在意地一摆手,“我在裕州,靖远侯府在京城,两码事。” 叶清池不再说话,细风拂来,屋檐下的一串风铃叮叮脆响。 起风了,却不知是云开雾散,还是又一场疾风骤雨。 第九章 生意 如叶清池所言,封赏的圣旨不日便到了裕州,军中诸人都有了该有的赏赐与晋升,而顾长安递上去辞官的折子却像被遗忘一般,根本连提都未提。 日光微醺,顾长安躺在藤椅上绷脚尖,多日不动弹,腿上的筋都硬的像石头。 想起多日子未见的顾长平,她看着院里的桃树叹了口绵长的气,兄妹俩同住一个不大的宅子,却几乎没碰过面。顾长平啊,有时候还真拧巴。 他心里头从来就有个疙瘩,他不知道把她硬拖上战场到底是对还是错,也许他根本就认为这是个错,可当年顾承都把刀架他脖子上了,他却还是扯着顾长安的小手不撒,誓要把这个小娃娃留在军营里。 顾长安明白,顾长平是怕她怨他,因为他一直像赶鸭子上架一样在推着她往前冲,这回玩大了甚至把她推到了死亡边缘。 顾长平是愧对早死的娘了,顾长安看着从嫩叶下透出的光影,觉得有趣,索性再让他多愧些时日吧。 “都尉大人,京里来信了。”童生从外头跑进来,晃着手上的信,喜上眉梢。 “谁的?” “定远将军啊,还能有谁。”童生把信塞进顾长安手里,“将军隔三差五地就弄点小玩意来,咱们后院的柴房都堆满了,这回可算送了封正经的信来。” “回头叫人把柴房收拾收拾,拉一车给刘珩送回去。”顾长安拆了封套,把一张薄薄的纸抽出来,想了一瞬又看着童生道:“都尉大人这个四个字,日后不许叫了,往后没有都尉,没有大人,有的只是靖远侯府的大小姐,记住没?” 童生瞪瞪眼睛,一副吃了苍蝇的表情看着顾长安,指指她那量身裁制的男子长衫,“小姐们可M.JZfcBj.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