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四个钟头,宗瑛会很累的,你半路跟她换着开开,让她也歇一歇。” 盛清让面上顿时涌起窘迫:“我不会开车。” 这答案出乎外婆意料,她却还要打圆场来缓解对方的尴尬:“我也不会,没有关系。” 外婆说完便蜷在后座睡了,盛清让转头确认了一下她身上盖了毯子,才重新坐正,看向宗瑛:“真是麻烦你了。” 宗瑛没有理他,侧脸始终绷着,全神贯注地开车。 盛清让看向车窗外,快速掠过的夜景单调乏味,只有各色路牌在黑暗中反光,平静得令人恋恋不舍。 过了许久,车后座响起老人家的疲惫鼾声,宗瑛一直绷着的脸这时才稍稍松弛,小声与盛清让说:“大概三点多我们就能到上海,要送你去法租界还是公共租界?” “法租界。” “你要回公寓吗?” “是,我回去看看清蕙和孩子们。” 宗瑛略诧异。 盛清让解释道:“二姐不同意清蕙收养那两个孩子,清蕙就只能暂住在公寓,我这阵子不在上海,只能托叶先生关照他们,也不晓得情况如何了。” 宗瑛问:“上海现在怎么样了?” 盛清让短促闭了下眼,回忆起数日里发生的种种,勉强只答了两个字:“不好。” 宗瑛这时偏头迅速瞥了他一眼,不知为什么,那种对方“有去无回”的感觉在瞬间变得更强烈了。 时间一点点往前走,车在高速上安静飞驰,仿佛能开到天荒地老,就算互不交流,这静谧平和的相处也令人眷恋。 霎时,宗瑛的手机拼命震动起来,屏幕随之亮起,来电人“宗庆霖”。 宗瑛不接,电话却持续不断地进来,一个接一个,那架势似乎非打到她接通不可。 宗瑛余光瞥见服务区指示牌,索性驶入服务区,停稳的瞬间接起电话,称呼还未来得及喊出口,那边便是劈头盖脸好一通责问:“你是不是缺钱着急套现?为什么突然要抛售股份?” 面对父亲的质问,宗瑛闭上眼,暗暗咬紧牙根,声音却风平浪静:“没有特别的原因,我就是想减持。” 宗庆霖显然在气头上:“现在在哪里?立刻回家里见我。” 宗瑛睁开眼:“可能办不到,我在高速上,和外婆一起。” 她说着突然推开车门,夜风慷慨地迎面涌来,她走出去一些,继续打这个电话。 车里的外婆这时醒了,睁开眼就看到驾驶位上没人,再朝外一看,发觉宗瑛就站在七八米开外抽烟,烟丝在指间忽明忽灭,另一只手插在口袋里,烟雾里是孤独的脸。M.JZfcbj.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