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阮略一寒暄,便由梅娘的丈夫贾衡介绍道:“夫人,这位便是赵郎中。” 苏阮还戴着帷帽,透过薄纱看见赵培刚生得人如其名,颇具阳刚之气,先向他颔首为礼。 赵培刚忙躬身回礼,道:“下官赵培刚,在家排行第五,夫人若不嫌弃,唤下官赵五即可。” 他说话中气十足,干脆利落,苏阮虽不习惯,却也不讨厌,便笑道:“赵郎中太客气了,请坐。” 花厅中设了两张食案,呈倒八字型斜斜相对。苏阮与梅娘同坐在东面,赵培刚则与贾衡共坐西首,他们面前,就是正值盛放的满塘荷花。 这花厅专为赏荷花建造,因此朝着荷塘那一面,装的都是可拆卸的槅扇门。这会儿槅扇门拆去,只在高处悬半截竹帘遮阳,一池娇艳荷花,便一览无遗。 “这花儿开得真好。”梅娘见苏阮没开口,先起了话头,“听说这池子里好些荷花,是公主殿下特意从曲江池移栽过来的呢。” 苏阮点点头:“不错,正好便宜我们这些想赏荷、又懒得往曲江去的懒人。” 其他三人都捧场的笑了,这时侍女也煮沸了水,煎好茶一一送上,几人便顺着谈了几句各地名茶。 赵培刚显然知道苏阮自幼居住在洪州,便提起洪州名茶,“听闻洪州西山有白露茶,味极甘醇,下官久居北地,未曾亲尝,今日有幸见到夫人,正好向夫人请教。” “白露茶确实更为醇厚,茶汤也……”苏阮说了半句,听见荷塘西面有动静,抬眸望去,见岸边绿柳掩映下,一个着绯袍的身影十分眼熟,当下就把后半句给忘了。 幸好其他三人也被那番动静吸引,纷纷看过去,梅娘还说:“原来园中还有别的客人。” 廊下侍候的千秋观小僮儿答话说:“是宋相府中打的招呼,只借石舫烹茶。” 这是永嘉公主的园子,苏阮借地方与人见个面而已,自不好说全包下,不许旁人来,而且,那样未免显得太郑重其事,好像她多么看重这次会面和赵培刚这个人。 在苏阮的预想里,今日是休沐日,有别的权贵也来赏花,各据一角,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氛围,对她和赵培刚这次相看更有利,至少大家都能更放松一些。 然而她怎么也没想到,和她来同一个园子赏花的,会是付彦之及其好友。 更让人心烦的是,那石舫建在水边,船头正好冲着花厅这边。虽说两下隔着半池荷花,并没有多近,可因没有任何阻隔,说话声稍大些,就能传过去。 眼见着那一行人上了石舫,苏阮顾不上别的,先指着自己前面吩咐:“把竹帘放下来。” 侍女忙去把西半边的竹帘放到底,阻隔石舫那边的视线。 赵培刚却眼尖得很,说了句:“似乎是宋九郎和付舍人他们。” 梅娘一惊,眼睛看向丈夫,贾衡微微颔首,打岔说:“五郎早年随令尊外任,去过不少地方吧?有没有什么地方趣闻,说与我们听听?” “是去过一些地方……”赵培刚感激地看他一眼,回归正题,开始尽力说些趣事出来,想博取徐国夫人的好感。 徐国夫人全都没听进去。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赵培刚就坐在她前面不远处,说的话也不无趣,但她就是听不进去,两只耳朵彷佛自有主意,都竭尽全力的想获取来自石舫的动静。 “听说这等习俗,江南道也有,不知夫人在洪州可曾见过?” 苏阮匆忙回神:“呃,不曾见过。” 不行,这样不行,如此心不在焉的,时候一长,必让人看出来。反正见也见了,谈也谈了,不如到此为止,苏阮想到这里,接着便说:“赵郎中见闻广博,真令我这等闺阁女子,大开眼界。你且宽坐,我失陪片刻。” 她说着看了梅娘一眼,便扶着侍女的手起身,梅娘会意,跟着她去了东面隔间。 石舫之中,也有眼尖之人,“我怎么瞧着,那边儿端坐赏花的,好像是赵培刚和贾衡?他们怎么上这儿来了?” 赵培刚虽是官宦世家子弟,父祖却都在外任刺史,于京中无甚根基,他本人也没有才名,显然进不了永嘉公主的眼。贾衡更只是个从七品主簿,家世平平,怎么看都不像能进千秋观赏花的。 “还有女眷呢!”另一个说,“赵培刚莫不是上这m.jZfcBJ.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