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家是陈家,第二家是厉家。 厉家从来没有修道的。世代以丹药为生。名扬天下。 家里为什么没有修道的他没问过,以前他哪有心问这些,每天想着怎么玩还想不过来呢。如今到是有心了,可家里人没了,抄家的时候好多东西都丢了,找不着,所以也答不上来。 刘小花把仙冢的事一股脑讲完了,也不管他们信不信,只管着嘱咐这个嘱咐那个,最后说“能救就多救几个,不能救……也不必强求了。自己保命要紧。”然后一阵风似地就走,程正治想追也追不来。跟在后头喊“你干嘛去!”她头也没回。 刘小花并没有说什么分别的话,可他总觉得,这一分别就再也见不着了。 三枝还在追问:“你见着她时,她好不好?” 厉天行不知道要怎么答。真话假话他都说不出口。 程正治脸阴沉沉,摆手打断三枝的话“怕外面那些东西学会爬墙,要用的全不能留在兽舍外头了。今天就全搬进来。” 少年把护院用的刀啊枪啊什么的,都搬到兽舍里来。连小学徒都挑了称手的武器。那把大刀,她拿着手都在抖。“我们要……杀人?”那可是人,活生生的人。 三枝也选了刀,别在腰上,面色沉稳并不慌乱“他们把人抓去,是当口粮的。你想做口粮吗?” 一直沉默的少年这时候突然说“闹饥荒也是这样。我父母兄弟就是被人吃掉的。”那些人曾经是亲戚是邻居,可最后已经不能叫人了。就像这些发疯的一样,不再是人。 小学徒默默学她的样子把剑别在腰上。小声说:“我们吃的东西也不多。”能躲多久? 正说着,便听到有人叫“小厉先生,小厉先生!” 三枝大家立刻安静下来,都侧耳去听。是有人在敲兽舍的门“小厉先生你在不在这儿?” “是那位女客。”三枝连忙说。 厉天行也听得出来。随如意说“陈意儿啊?”一溜烟就爬到梯子上头。 三枝不知道陈意儿是谁。 也跟着爬上去,外头果然是那女客。 瞧着脸色跟刚来时并没有什么差别,不过现在她站得高了,陡然看到女客的头顶吓一跳。稀稀拉拉的头发,跟完全秃了似的。头皮又青又紫。她偏还笑得温温柔柔。发现人在上头,抬了头问“我有些事想问问小厉先生。” 三枝还想着要不要吊着她上来。 随如意却不卖帐“滚滚滚。” 陈意儿委屈恼道“来者是客!再说我是来寻小厉先生。” “他也没什么想跟你说的。滚!”随如意不跟她废话“趁我好好说话。赶紧的!” 厉天行到是开口了“现在这样让她走到哪去。让她进来说话。” 随如意一百个不情愿。也不去拉人,跑到旁边翘二郎腿。乜眼看着三枝他们把人给吊上来。 三枝扶着陈意儿翻墙头,才一伸手便心里发颤。她身上味道很重,像是烈日下头晒久的臭鱼。手腕也瘦得吓人,完全没有摸到肉。不小心碰到她的腰,发现她肚子到是鼓的,可撞了一下感觉说不出的奇怪。人也轻得过份。 陈意儿进了院子,见到了厉天行却不肯开口,直看着其它人。 兽舍地方小,没有可以单独说话的地方。 随如意冷笑“就你,也想让小爷给你让地方?被当灵鼎养下来的东西,也配使唤小爷我!你有话说话,没话早点滚蛋。” 陈意儿咬唇“我小小女子,何错之有呢?” “合着就你无辜。你没错,别人有错?你不该受罪,合该别人去替你生死不如对吧?!” 陈意儿不服:“我母亲待她再没有不好的。我母亲遇难时,她不也见死不救!?你这样替她说话,岂不知道她也不是什么好人!若真是好人,怎么会如此对待养了自己的一场的娘!” 随如意吊儿郎当地反问“那你这意思,你母亲捅她一刀,她不死就还得哭着喊着替你们去死啦?不送这个死,就是对不住你们!?” 陈意儿气道:“若是我,我就不会这样无情无义。至少我晓得没有阿娘捡了我去,我一条命早就没了,便是要送死要受罪,那也是我合该还的!”一脸正气。在场谁都看得出来她并不是嘴硬。她真心觉得做人就该这样。 随如意指着她,竟然无言以对。最后只憋出一句“我管你要怎样!你怎样是你。她怎样是她。”说着气得不能自已,指着陈意儿骂:“你再说一句,信不信我打死你!” 陈意儿张张嘴没再说一个字。她这一路跟着厉天行和随如意过来,知道随如意是个泼皮,不讲道理就算了,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这便是刘小花认得的人,这样入不得流。m.jzfcbJ.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