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怎么又回来了?”王瑜爱正坐在镜前梳妆,一见了他,惊喜之下眉眼间却又很快染上几分忧色,“莫不是外面……” “没事,我只是来取一样东西。”安抚了妻子过后,谢瑶便进屋拿了被自己落下的那幅画,“这是要拿去给子夕的,险些忘了。” 子夕便是他的旧友,前些日子染上重病,怕是治不好了才邀他前去相见。 “这次回会稽,路途遥远,你……你千万要小心。”见丈夫收拾好东西就要出门了,王瑜爱连忙快走了几步到门边扯住了他,千万句不舍和担忧全凝在这一句话里面了。 谢瑶被她这样拉着胳膊,一时也不忍挣脱,抬起另一只手为她捋了捋耳边发丝,轻声说着,“等等我,我很快就回来了。” 可是即便他如何劝解,王瑜爱却还是舍不得松开手放他离去,“我实在是担心……” 其实谢瑶出外办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哪一次不是走上两月三月?偏偏只有这一次,不知怎的,她实在是觉得心慌。说句不该说的,就好像丈夫这一去就再也不会回来了一样。她也知道自己万万不能有这样的念头,可是越不想去想,这不安之感反倒萦绕在心头不肯散去了。 “我只是回会稽,又不是去别的地方。”安慰到最后,谢瑶都忍不住笑了。他实在是不明白好友和妻子今日都怎么了,那可是会稽啊!他年幼时一直随父亲隐居在会稽,对山阴和东山的熟悉远超建康,这一次回去更像是回故乡探亲,何必如此担忧呢? 许是他这话实在是让人无法反驳,王瑜爱左想右想,也觉得自己这担忧实在是没道理,便不舍的放开了手,任他离去,“我在家里等你。” 这一句话足以抵过千万句挽留之语,纵使谢瑶走得再远,心里也一直记着千里之外的家中还有妻儿等着自己回来。 郑重的点了点头之后,他转身出门,只是走出了几步之后又扭过头来对着妻子笑了笑。 自己的丈夫本就生了一副极出众的相貌,这一笑,险些让王瑜爱看失了神。她扶在门框边,遥遥的望着夫君离开的背影,空闲的那只手却不知何时紧紧揪住了胸前的衣衫,无端,心如刀绞。 终于离了家,谢瑶正要出发的时候,却见宣澄也牵了一匹马,非要与他一同前去,任他如何婉拒也无用。 “你为什么不让我跟着你?难不成你这次回去不是为了殷子夕?”赶路时,宣澄还在唠唠不休的追问着。 被问得烦了,谢瑶索性随口答道,“是是是,我不是为了子夕回去的。” 他不过随口敷衍,宣澄却当了真,“真的?那你是为了什么?难不成你在会稽还有个女……你怎能如此!!!” 最后半句倏地拔高了嗓音,差点嚷得路上人人侧目。 谢瑶懒得理他,拉了拉缰绳调转马头换了条近道,赶路途中再未理他。 待两人赶到山阴时,已是三月初春时。 熬过了一整个冬天,殷子夕的病也有了起色。莫说谢瑶,就连只是听说过殷子夕名字却不熟悉的宣澄都为此高兴了许久,两人在殷家陪其住了几日,到最后,反倒是宣澄更想多留一段日子。因着与子夕投缘,他甚至忘记了自己最初还曾质疑过谢瑶来此的用意。 又住了几天之后,谢瑶才回东山那边自家旧居转了转,这一转就听说了一件新奇事——东山最近不太平。 这个“不太平”可不是在说匪贼作乱,而是寻常人不敢妄议的怪事。 “你还记得你小时候曾说山里有妖怪吗?”晚上回到殷家,他随口提起这事,就换来了殷子夕这句话。 听闻此言,谢瑶仔细回想了一番,却怎么也想不起自己是何时说过这话,更想不起那“妖怪”到底是什么。 第二天,趁着宣澄和殷子夕聊得起兴,他只说自己还要回旧居去看看,便甩下他们独自出了门。 因着年幼时一直随父亲隐居在东山,从兄弟一起进山胡闹也是寻常事,只是那时年纪毕竟太小,有些事情早就记不清了。m.jZFCbJ.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