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杏黄色的袍子在眼前停了下来,太子李靖涵的声音沉沉道:“谢翎?” 谢翎不卑不亢地应答:“微臣参见太子殿下。” 杜永安也连忙拱手作揖:“臣杜永安见过太子殿下。” 太子没搭理他,只是上下打量了谢翎一遍,语气冷冷地讥嘲道:“看起来你在兵部过得很不错。” 谢翎沉稳地答道:“皆因皇上赏识,臣才得以有机会进入兵部,报效朝廷。” 太子嗤笑一声:“你不过是比旁人多读了几本书罢了,一个小小的兵部员外郎,谈什么报效朝廷?” 谢翎双目微垂,声音恳切道:“臣位虽微贱,不敢忘国,愿竭肱骨之力,以报天恩。” 太子被他这一番话堵得无话可说,瞪着眼,又见旁边还有杜永安在,他方才被宣和帝好生训斥了一顿,这里还在宫中,也不敢再惹事情,冷哼一声:“那孤就拭目以待了。” 他说完,甩袖而去,倒是他身后的一行随从中,有人回头看了谢翎一眼,谢翎似有所觉,抬头望去,却见那一行人已逐渐消失在宫门处。 杜永安擦了一把额上的汗,对谢翎道:“谢大人,您可与太子殿下有过节?” 谢翎勾起唇角,露出一丝笑来,只是那笑有些冷,他矢口否认道:“怎么会?我之前不过是翰林院一介小小侍读罢了,连太子的面都没见过几回,如何会与他有过节?” “那倒也是,”杜永安向来不爱想那些复杂的事情,谢翎这么说,他便也信了,又想起方才的场面来,敬佩道:“谢大人到底是厉害,换作是下官被太子那么问,早就腿软了,大人还能对答自如,下官佩服。” 谢翎笑了笑,不置可否,两人一道继续往宫门处走去。 …… 谨身殿,一名宫人正垂头跪在前方,宣和帝坐在御案之后,他慢慢地念道:“位虽微贱,不敢忘国……这是谢翎说的?” 那宫人谨慎答道:“正是,奴才亲耳听见了,他正是如此回答太子殿下的。” 宣和帝点点头,面上浮现出一丝笑意,道:“年纪虽然不大,倒是很有几分志向,不愧是朕钦点的状元郎。” 宫人立即附和道:“皆因皇上慧眼识人,才能有如谢大人这般的国之栋梁。” 此话明显是谀词,但宣和帝仍旧被说得高兴,想了想,道:“等有机会,将他的官职提一提,朕记得他去年修的那几部国史也很是不错,是个人才。” 宫人又附和了几句,宣和帝忽然问道:“太子与谢翎有过什么过节?” 那宫人一下子就犹豫起来,道:“奴才之前听说过些传言,不过并不是什么大事,不敢扰皇上视听。” 宣和帝微微眯起眼,道:“关乎一国储君,就没有什么是小事,越是细微之处,越是能看清楚一个人的品性德行,你说给朕听听,是什么事情?” 那宫人立即应答:“是。” 宣和帝坐在御案后,听底下的宫人说起谢翎大婚之日,太子前去贺礼,待听到太子送了三名貌美侍女时,眉头便皱了起来,那宫人将太子当日的话学了过来,连语气都十分相似,简直活灵活现,仿佛他当时亲自在场看见了一般。 宣和帝眉头皱得死紧,用力一拍桌案,怒道:“荒唐至极!” 宫人连忙伏身叩头,不敢再说话,宣和帝压抑着怒气,道:“你继续说!” 宫人这回不敢再学了,只把当日的情形仔仔细细地道来,宣和帝表情不愉,站起身来,负手道:“竟然如此失礼,岂有一国储君的体统……” 他的面上浮现出怒意,回想着近来太子的作为,眼底满是深深的失望,宣和帝闭了一下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冲那宫人摆手:“下去吧。” 宫人看得出宣和帝此时的心情不佳,生怕受到迁怒,听到这话,正求之不得,连忙叩头,小心翼翼地退出大殿,轻手轻脚地把殿门合上了。 大殿之内寂静无声,良久,宣和帝叹了一口气,喃喃道:“婉儿啊,朕实在是……” 未竟之语,压在了心头,如同一颗沉甸甸的石头,挥之不去。 恭王一病便是十数日,王府大门紧闭,门前冷清,除了宫里来的太医之外,便只有礼部尚书窦明轩来往,因他曾是恭王的侍讲,所以倒是不会引人怀疑,偶尔也会带着谢翎一同前来看望。 眨眼间,一月过完了,二月春风送来了些许暖意,将京师的树都催出了嫩枝,朝廷上没有什么新鲜事,若说非有,便是兵部的职方司员外郎谢翎,官升一级,提为正五品郎中,兼翰林学士。 所有人都觉得他这升迁简直是莫名其妙,在朝臣们看来,谢翎是宣和三十年的状元郎,但是当时因为被宣和帝赏赐了“凶宅”,所有人都觉得这位新科状元不受皇上喜爱,冷板凳是坐定了。 果不其然,谢翎被打发去修国史了,但是没成想,修了半年多的国史,到了年底,m.JzFcBj.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