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翎伸手将那几张纸取出来,看了看,忽然问朱编修道:“当时书册修订是交给了顾编修做吗?” 朱编修愣了一下,道:“不错,顾编修当时主动说他拿去装订,我便都给他了,怎么了?” 谢翎眉心一皱,道:“那原稿呢?” 朱编修听了,连忙道:“在这里呢。” 他起身拉开身后的柜门抽屉,却见其中空空如也,什么也不剩了,朱编修顿时愣住了,疑惑道:“奇怪了,我明明是放在这里的,怎么不见了?” 谢翎追问道:“那他装订的成册呢?你有没有看?” 朱编修摇摇头,道:“我问起他,他说装订之后就直接交给张学士,不需我们操心了,你那时候尚在新婚告假,我也忘记告诉你。” 他说着,神色有些犹疑,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谢翎将目光落在手中的几页纸上,摇摇头,道:“没事,希望是我多想了。” 他说着,将那几页纸叠起来,收入袖袋内,正在这时,门外匆匆进来一个人,劈头就问:“你们是怎么回事?!” 那人竟然是张学士,谢翎与朱编修立即行礼,张学士脸色黑得简直如同锅底一般,望着他们,沉声道:“国史是交到御前了,刚刚宫里传话来,让咱们进宫。” 张学士道:“你们给我老实交个底,那国史是不是修好了?还是看到年底时间不够,赶着交差随便糊弄了?” 谢翎与朱编修对视一眼,朱编修眼底满是惊慌,他喏喏道:“怎么会?大人,那国史确确实实是修好了,当初原稿还给您过目了的。” 张学士不由有些咬牙,他是看过原稿,但是重新装订的那一份,他只草草看了前面两册,后面还有四册就没再仔细看了,原以为没什么大事,结果刚刚宫里来人,宣他们入宫,还提醒皇上如今的心情似乎很不妙。 张学士这才匆匆赶过来质问,谢翎也道:“大人,我们当初修改过的国史是绝没有问题的。” 闻言,张学士表情才渐渐褪去阴沉,道:“别多说了,先入宫见圣吧。” “是。” 谢翎与朱编修齐声应答,朱编修表情忐忑,惶惶不安,谢翎则是从容淡定,一派泰然之色。 这不是谢翎头一回进宫面圣了,他与朱编修跟在张学士后面,前面是以为引路宫人,带着他们进了宫,到了大殿前。 那宫人请他们稍站,向门口守着的一名值班太监低声说了事情,那值班太监立即颔首,自己转身推开了大殿的门,厚重的殿门无声无息地打开,那值班太监轻手轻脚地进去了。 大殿里,巨大的白云铜炉点着炭火,温暖如春,寂静无比,宣和帝正坐在上首的御案后看折子,元阁老则是坐在一旁的绣墩上,眉目垂敛,十分安静。 值班太监先是磕了一个头,这才细声禀告道:“启禀皇上,翰林院的张学士、谢侍读和朱编修已经来了。” “嗯,”宣和帝继续翻看手中的折子,眼皮都没有抬一下,沉沉道:“让他们进来。” “是。”值班太监退下了,到了殿门处,才向门外等候的三人道:“几位大人,皇上召见,请。” 张学士点点头,深吸一口气,率先跨入了大殿里,温暖的空气霎时间从四面八方拥过来,将三人包裹住,张学士领着谢翎两人先是叩头行礼:“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宣和帝抬起眼来,将手中的奏折叠了扔在御案上,望了三人一眼,道:“平身吧。” “谢皇上。” 三人站起身来,宣和帝道:“知道朕叫你们来是为什么事吗?” 张学士下意识看了一旁的元阁老一眼,却见他眼观鼻鼻观心,如同一尊雕塑似的,只得硬着头皮答道:“回皇上的话,容臣猜测一二,可是因为宣和二十年至二十六年的国史之事?” “你倒还记得这桩差事。”宣和帝冷哼一声,语气里带着几分怒意:“既然知道,为何又不诚心做事?偏偏来糊弄朕?” 张学士额上立即出了汗,哆嗦着声音道:“臣不敢。” “敢不敢,你都已经做了,”宣和帝半靠着龙椅,紧紧盯着他,声音不愉:“朕交给你们的事情,你们翰林院就是这么做的?” 他的语调微微上扬,显而易见是来了怒气,这下就连元霍也不能安坐一侧了,他站起身来,向皇上道:“此事乃是臣之失职,请皇上责罚。” “好!好!”宣和帝站起身来,踱了两步,沉着脸色扫过张学士等人,道:“既然你们认罚,那朕也不拦着,来人,张元师等人办事不力,阳奉阴违,欺君罔上,官降一品,罚俸三M.JZFCbj.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