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浑身是伤, 衣裳破旧,裹着一个披风,跪在石阶上,带着泪, 楚楚可怜。 许多人都没有认出来这便是当年盛安城赫赫有名的第一才女, 安絮然。 她一直跪着,文远侯府的大门紧紧闭着, 骰子来劝了好几次:“姑娘,我们侯爷说了, 让你快些走吧,如今盛安乱, 你还走得掉,等到天枢长公主回来了,你怕是连命都保不住了。” 安絮然直直跪着, 眼角的泪欲落未落,一开口,凄楚动人:“妾本罪身,流亡一载,却觉生不如死, 如此活着,倒不如天枢长公主直接赐妾一死来得痛快,妾此番回到盛安,只为赎罪,还望晏大人成全。” 骰子如何不知安絮然对自家大人的心意?只是自家大人心里全然只有天枢长公主一人, 旁人根本不能入得他的眼。 如此想来,这安小姐却当真是一个可怜之人,昔日门第高贵,才貌俱佳,盛安多少男儿想要求娶而不得,如今却家破人亡,一介弱女子孤身流落在外,必然吃了不少苦头,一心爱慕的男子也根本不稀罕她。 真是一朝为云,一朝为泥啊。 骰子无奈地摇了摇头,放了壶水在她面前便回府了。 安絮然依然直直地跪着。 纵然已经七月下旬,可是日头依然毒辣,她连日奔波,吃也未曾吃饱过,如今跪了这许久,身子终于受不住,眼一黑晕了过去。 晏府里,晏清毓倚在椅子上,这个天气里,膝头上还盖了一层薄薄的毯子,他怀里抱着糯米,一只手温柔地顺着它的毛,一只手给它喂着小鱼干。 骰子走了进来,低声禀报道:“侯爷,安小姐她晕倒了,可要让人将她扶进府里来?到底是个弱女子,就这样晕在侯府门口的话,怕侯爷为旁人所诟病呀。” 晏清毓垂着眼帘,藏住了眸色,依旧抚摸着猫儿,不知在想些什么。 房间里很安静,骰子觉得有些局促不安。 许久,晏清毓终于说道:“把她带到西院安置好吧,找个大夫来,再安排个手脚利索的侍女,去寻几套女子的衣裳,然后吩咐膳房熬一些肉粥。” “是,侯爷。” 骰子得了令便忙安排了下去。 晏清毓揉了揉糯米的脑袋,柔声说道:“小鱼干又吃完了,就数你馋。” “喵呜~”糯米享受地在他手心里蹭了蹭,发出绵软的猫叫。 晏清毓勾起嘴角笑了笑:“她就这般把你送给我了,那你往后都跟着我好不好?左右她也有人陪了。” “喵呜~”糯米闻言往他怀里钻了钻,以示赞同。 跟着主人天天被她薅来薅去,还要被喂一猫嘴狗粮,不如跟着男神,天天被摸得舒服,而且还有小鱼干吃,幸福多了。 而且男神太孤单了,它从未想过一个人竟可以就那样站在窗前,握着一根簪子,一看就是一整天,那份孤单,太让猫心疼了。 左右它已经用光了积分,还被主系统关了权限,只是一只没什么用的猫儿了,那不如就陪陪他,能陪一日便是一日。 它糯米要做一只好猫,一只善良的低等碳基生物。 晏清毓似是感受到它的热情,拎起了它短短的两只前爪,晃了晃,笑着问道:“一年多了,怎么也没见你长大一点儿呢?这腿怎么还是这么短?吃我的小鱼干都吃到哪里去了?” 糯米沮丧地摇了摇尾巴,晏清毓宠溺地搂住了它:“好啦好啦,别撒娇了,长不大就长不大吧,长不大还能多陪我几十年。” 一人一猫就这样在屋子里闹着,晏清毓想,或许这就是他余生里全部的热闹了。 “侯爷,安小姐醒了,要见您。”门外响起了骰子的声音,打破了这份平静。 晏清毓淡淡答道:“不见。” “可是侯爷,安小姐她说......” “她是你主子还是我是你主子?我说了不见就是不见。” 晏清毓的声音有些冷,门外的骰子噤了声,他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又往西院走去了。 安絮然听说晏清毓不愿意见她,却也不意外,不生气,勉强地扯出一个笑容,柔声说道:“谢过小哥美意了,是絮然叨扰了,给小哥添了麻烦,还望小哥不要介怀才是。” 骰子虽说是晏清毓身边最体面的小厮,然而到底是下人,什么时候被贵族小姐如此温声客气地待过了? 于是一时间竟有些面红耳赤,挠了挠头说道:“小姐客气了,我们侯爷也估计就是心头一时半会儿想不开,等过几日想明白了,自会来见小姐的。小姐切莫为此伤心难过,养好身子要紧,需要什么只管给小的m.jZFcBJ.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