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不清楚了,但奴婢觉着,总归是好结果,宋学士才会频频提及姑娘。” 紫缃帮她除了甲衣,又轻快地替她更起衣来。“对了,侯爷昨日到了宋家,宋学士是见了的。” 论起官职,武宁侯不比宋逞低,论起权势,也不比他弱,凌渊弱的资历辈份,前去拜访,这是情理之中。宋逞见他,这也是情份之内。 “姑娘!宋家又来人了,这回是二奶奶派人来的,说是请他们老爷请姑娘过府一叙!” 刚说到这里,泛珠碎步迈进门槛,声音都是雀跃的。 长缨顿了下,旋即把身上的家常衫子换下,道:“才制的夏衫呢?!快拿过来!” 第185章 我欠你一个人情 一个时辰后,长缨在宋家前院见到了这位宋学士。 幼年时期在京师,其实各种场合上见面的次数不少,时隔多年,长缨也还是觉得时光走得很慢。 宋逞五旬不到,瘦,但是精神矍烁,两鬓略有斑白,蓄须,打理得一丝不敬,丝毫未影响他俊秀仪容。 简单一袭道袍穿着,浑身上下只腰间坠着块玉,穗子还是半新的,简单里又透着超然。 如此看起来,实则与当年的他未有什么分别。 宋逞接待她的地方是座敞亮偏院,在座的还有宋夫人,宁氏,以及宋寓。 但宋夫人和宁氏都只是走了个过场,寒暄了几句就让出了地方。 宋逞道:“你是凌祟云的侄女。” 他不是问,而是陈述。对于这样的开场,长缨只能直面:“是。” 宋寓生怕闹出不愉快,连忙出声打圆场:“长缨跟侯爷关系很好,侯爷对长缨很照顾——” 宋逞瞥了他一眼,他立时噤声,把话收住了。 宋逞望着长缨:“听说程啸的案子也是将军办的?” “是。”长缨道,“程啸的案子是在下负责攻破,不过也离不开卫所将军们的支援。” 宋逞点点头,伸手请茶。 宁氏心里头倒有点惦记长缨,出来之后便立在庑廊下未曾离开。 自打长缨在戏园子外头与她说及海患之事,再者后来宋寓又实地走访得来让人震惊的沿海真相之后,她隐隐也觉得长缨成为了影响到宋逞改变决策的最有力的人。 也许她是有些妇人之见,不能具备公公的高瞻远瞩,但要让她眼睁睁看着一家人去跟权势滔天的顾家对撞,她实在是做不到。 但她也听说了长缨的身世,她也深怕宋逞会因为长缨的过往而对她有所偏见—— 诚然,昔年她听说凌晏之死时心里也是震惊的,对凌家这位侄女也是鄙夷的。 可是相比较海运这件事而言,此时的她又自动地忽略了她做过的事情——好吧,她承认她是利己的,自私的,但她此举并不曾伤害到别人,应该还不算是失德。 她认为,如果不是长缨,宋逞根本就不会知道海患实情,如果宋逞不知道,那么到时候多半要遭顾家对付。 所以不管怎么说,是长缨帮助他们悬崖勒马,避过了这场纷争,宋逞不但不应该对她有所偏见,更应该承下对方这份人情才是! 屋里仍在继续。 宋逞已经分别问过这几年南康卫、漕运、湖杭匪情的状况,更甚至因为早前就听说凌家对长缨用心栽培,还提了几句琴棋书画。 但就是不提海运,几次长缨明明快要挨近这边缘了,也还是被他转移了过去。 “湖杭海患严重,老夫也有所耳闻,终究未曾亲见。这次,多亏了将军带引修明深入乱象,目睹海患之乱,从而使宋家避免了窘境。” 就在长缨几乎要犯琢磨的时候,宋逞忽然说道。 “在下惭愧。”长缨谦辞。 “不必惭愧。”宋逞道,“顾家把持漕运,这次却前后表现异常,修明的家书到得及时,也才使我顿悟。 “我欠将军一份人情,不知将军有什么难处,是老夫帮得上忙的?” 宦海沉浮多年的老臣,言简意赅是惯常作风。 长缨听到这里,觉得此时要是客套,倒显虚伪了。 但眼下又实在不必他还这个人情。 想了下,她说道:“宋家是江南望族,在下也仰望大人风采已久,这次的事情不过是偶然,所知所得能为大人提供便利,在下已深感荣幸。” 宋逞沉吟着,说道:“你有什么打算?” 这话虽问得笼统,长缨却听懂了。 她如今身份已经等于暴露,凌渊也已经找到了这里,虽说目前已有袒护之意,但他也终究有离开的时候。 她在凌晏之死事情上若无个明确交代于天下,终究日子不会太好过。 M.jZfCbj.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