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家的人,不要走太近。” 长缨没吭声了。 她不吭声,敞轩里就安静下来。 凌渊感觉到她的抗拒,却不知道要如何跟她寒暄,索性说正事:“你如今的处境,不适合沾上太多麻烦。 “苏馨容揭过你的底,彭燮他们必然对你身份心知肚明,你留在南康卫迟早会要穿帮,我帮你在吉山卫弄了个位置,你下个月便调过去。” 长缨蓦地抬头。 吉山卫是东阳伯府冯家麾下的屯营,就在京师南郊,距离城离不过百里。他这是要把她弄回京师? 她想了下:“我眼下不能走。” 凌渊停住喝茶动作,脸色沉了沉:“你想再为千夫所指?我敢说如今南康卫至少一半人已经认定你就是沈璎,倘若再出来个苏馨容,你指望你那纸婚书还能保护得了你?” 长缨深想了一会儿,抬头道:“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了。” 凌渊目光凝住。 “其实,这么多年了,如果我还那么在乎世人怎么看我,我是根本走不到今日这步的。” 长缨望着桌上茶杯里的倒影说:“当初的确是很害怕,那些突如其来的指责和冷眼,道道如刀子,但是害怕是没有用的,我得自己站起来。” 凌渊静默不语。 “我如今也害怕,我很小心翼翼,很多时候都不太敢承别人的情,生怕将来还不起,再次变成养不熟的白眼狼。 “但是我还有意念在支撑着我面对这一切,在夙愿面前,只要前进的道路不受阻,其实旁人怎么待我,已经不重要了。” 如今她已经是有了正式将衔的宣威将军,她最大的“仇家”是凌家,只要凌家不针对她,其实不会再有人跟她过不去,非要让她在军营里无容身之地。 而那些流言蜚语,对她已经造不成实质伤害。离杨肃露面的时刻越近,她越是不会怕身份暴露。 凌渊扶杯的指节有些僵直,心底如同被划了一刀。 “你在怪我。”他屈起指节。 “没有。”长缨摇头:“与其花心思怪你,我更愿意用来查明白姑父当年那样嘱咐我的背后原因。” 凌渊没有说话。 这番话懂事得让他挑不出毛病。那个会背地里对他做鬼脸,一天到晚只顾着玩的她不见了。 面前的她平静又平淡,像说着别人事情的无关人。 他握着扇子:“可惜不光是流言,还有危机。” 长缨望着他。 他道:“我才收到母亲的信,她说你及笄之后未久,杨际曾经暗示过想纳你进宫,是父亲当场回避了,他投鼠忌器,才没有立刻得逞。 “铃铛,你不打算回去看看姑母吗?” 凌渊声音低沉,气息虚浮。 长缨怔忡。 她怎么不想?但她不敢想。是她把她沈佩宜的丈夫害死,她还有什么资格奢求她垂怜? “将来再说吧。”她垂眼道。 凌渊脸色不是很好。 事实上在她到来之前,他脸色不好已经有很久了。 杨际打过她主意的事他确实没有意料到,当初他日日被凌晏赶往屯营里操练,回来能见到她便已觉难得,何曾会去提防那些。 但杨际竟曾想让她进宫为妾,他敢动这样的念头,也是让人难以气平。 长缨更是愕然。她从来没听说过。 她知道那年因为詹事府出事影响到东宫后宫,杨际的确是有在群臣之间物色妃嫔的迹象,但她从来没有听说过居然还瞄中了她。 她想跟凌渊质疑真假,可这种事显然不需要多加怀疑,她是凌家的宠儿,当时又未曾许婚,杨际瞄上她又多么合乎情理! 这么说来,要不是她做出那件事,她现如今要么已经进了东宫,要么凌家也已经处于与太子明显对立的立场上了? “你是说他知道了我在南康卫,还打算盯上我?” 这多么不可思议。即便他曾经这么打算过,如今她成了凌家的罪人,且还与霍溶有了婚书,他再盯着她又有什么意义? 不……太子? 她眸光微闪,忽然定住。 霍溶才刚遇刺未久,刺杀他的人太子嫌疑最大,而太子刺杀霍溶,难道是为这个来的? “现在不清楚。”凌渊目光晦涩,“但你若去了吉山卫,会比在这里安全得多。” 杨际从前确是有纳她的意思,但是这次他却不确定了,杨际杀霍溶,也许并不仅仅为了想纳她入宫这么简单。 但他并不想跟她提及太多,也并不想提及杨际对霍溶下手是因为她,因为他不想让她对霍溶抱歉太多。她跟霍溶,必须断得利落干脆。M.JZFCBj.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