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眼神就算是藏在镜片后面,亦格外有压迫感,寒凉如深潭,声音很平,没有任何语调,这一瞬,仿佛他才成了主宰。 江成愣了一瞬,突然想起面前这个人是谁了,正是那天晚上拿所谓的两百一十万羞辱过他的男人! 他看看余晚,又看向季迦叶,质问道:“就是你要压我们的货价?” “不错。”季迦叶冷冷的提醒他,“江先生,如果我没记错,你还欠我两百一十万,这次就当是给你一个教训。”双手插在兜里,季迦叶仍是不在乎的问他:“五成的价格你不同意?” 江成自然说:“不可能!那么大一笔单子!” “那好,”季迦叶笑了笑,告诉他,“现在只有四成价格给你。” 江成面色一白,狠狠抽了一口气,不过一秒,季迦叶已经漫不经心的再度改口:“三成。” 他就是这样威胁他! 简单,直白,还很无耻! 江成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停了两秒,季迦叶说:“好了,我决定一分钱都不给你。如果江先生你愿意,我可以无条件接手你家的那个工厂,不至于让工人失业。但是,对于你——”季迦叶稍稍一停,漠然的,一字一顿重复道:“我一分钱都不会付给你。” 这样平淡的口吻,仿佛在说什么毫不相干的事。可他说了,也便说了,再不会改变。 这便是这个男人。 他也曾用那样喑哑而呢喃的声音,贴着她的耳边,说最无耻的话,同样是无耻的坦荡。 站在被他荫蔽着的角落里,余晚低着头,怔怔听着。 面前,江成又气又恼。 不过短短几分钟,他所有的尊严被踩碎,他突然之间就失去了一切,偏偏他根本找不到任何的地方还击,只因为对手太过无耻,又太过强大! 他要碾碎他,简直轻而易举。 以至于江成只能瞪大眼,不可思议的看着季迦叶,又看向余晚。 不知什么时候,余晚已经被那个人挡在了身后,他只看到她的半边身体,藏在男人阴影下,低着头。这个弧度,是余晚极其罕见流露的柔弱,她终于有那么一点像正常的女人了,可她对着他,从来不会这样! 从不会! 江成忽然恼羞成怒:“我早就应该猜到你们勾搭在一起了!你们这对狗男女!” 江成的声音很大,情绪激动,不远处,好多记者都在踮脚观望,这样的精彩好戏怎么能放过? 有工作人员在客气的请他们回会场。 江成已经彻底跳脚,指着季迦叶骂道:“什么狗屁订单!通通都是你们的圈套!你就是想要讹我家的厂子!” 季迦叶最不喜欢被人这样指着。 拂开江成的手,季迦叶下巴微抬,极其傲慢的告诉他:“对,你欠我两百一十万,所以我就是想弄你。” 这样的嚣张,又这样的可怕。 “你?”江成被他狠狠一噎,脸涨得愈发红,一时说不出任何的话来。 季迦叶已经示意保安过来。他发脾气:“你们酒店怎么回事?随便什么人都能放进来!” 因为事发突然,酒店经理也已经赶来处理,这会儿连连对着季迦叶道歉:“季先生,实在对不起,是我们酒店的失误。” 季迦叶沉着脸,没说话。 前面是发布会的会场,江成只能被酒店工作人员从后面的消防楼梯“请走”。 他不忿,口中还在骂骂咧咧,而且骂得极其难听,什么黑心无良商人,什么臭不要脸、狼狈为奸之流。 季迦叶只当没听见,双手插在袋里,沉默片刻,面无表情的往休息室去。 余晚仍站在那儿,她垂着眼,视野里能看到男人笔挺的深色西裤和皮鞋。 他的腿长,走起路来分外有气场。三两步就远了。没有丝毫停留。 余晚抬起头,顿了一下,终于喊他:“季先生。” 季迦叶停住脚步,却没有转身。 剪裁得体的手工西装下,他的身影笔直而修长,从头到脚,一丝不苟,像个永远冰冷的工作机器。 好像再不会有多余的情绪。 如今,他也只是停了两秒。下一瞬,季迦叶还是一言不发的离开。 皮鞋踩在地面,不知为何,还是没有声音。 他所有的动作都很轻,轻的宛如鬼魅。 余晚耳边安静了。 这种安静更像是被遗忘在时间荒原之外,只剩她一个人在。 浓浓倦意再度涌上来,余晚倚着墙,垂眸。 地砖明亮,倒映出她自己的身影。只是走廊的灯光太过白炽,映的她面容模糊,像被水漾开了似的,怎么都合不上。m.JZfcbJ.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