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大吃一惊,旁边的太监们急忙要冲上前拉走瑞嬷嬷。 康熙摆了摆手:“瑞氏,你是哪儿都不能去?还是哪儿都不想去呢?” 瑞嬷嬷犹豫了一下,向着康熙伸出手去:“妾身是哪儿都不能去,妾身这副身子去哪儿都是活不下去的,我的手早就废了,在冷宫还有老姐妹照料,出了冷宫就只能等死了!” 康熙目光一瞥,瑞嬷嬷的一双手,左手和常人一般,但是右手却一片溃烂,白骨可见。 康熙面色极变:“你这手,怎么会这样?可是受了什么刑罚?” 瑞嬷嬷看了一眼东珠,随即把心一横,一脸端肃地对上康熙的龙颜:“并非受刑,妾身原是顺治爷的答应,在景仁宫与康妃娘娘同住,自先帝去后,娘娘伤心过度,白发早生,妾身便给娘娘梳洗染发,谁知道娘娘突染暴疾而去,妾身的手也烂了,再后来便被关进了冷宫。妾身一直想不通好好的一双手为何右手烂了,左手却没事。或许是那染发膏子,幸而留下了当年的染发膏,万请皇上和皇后娘娘给妾身一个明白啊!” 康熙一听大惊失色,警觉地看向东珠,岂料东珠毫不意外,只吩咐人将瑞氏带回承乾宫疗伤,称等其手上的伤好了,再决定出宫事宜。 瑞嬷嬷跟着小太监离开,整个冷宫寂静一片,仁妃吓得直抖,不敢看康熙的面色。 东珠却直视着康熙,一脸肃然:“皇上,她口中的康妃……可是皇上的生母啊!” 康熙目光凌厉:“你想说什么?” 东珠淡淡地笑了:“臣妾想说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和我玛嬷一样,走得都很突然。” 此语一出,的确,什么都不必再说了。 康熙立时沉默,片刻之后腾地站起身,径直大步离开,他的步子极大,速度也快,正如此时焦躁不安的内心。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仁妃吓白了脸,瑟瑟地拉起东珠的手。 “珠珠,不,皇后娘娘,今日,你所做的,我们佟佳氏一门都会感激不尽。” 东珠对上仁妃的眼睛,淡淡地笑了。 原来,在这后宫之中,没有谁是单纯的。当年康妃的突然离世,佟氏一门早有疑惑,这么多年的低调守拙,只是在等待一个时机。他们从未放弃过追查,也没有放弃过为亲人申冤的信念。 那么今日的一切,是必然还是偶然,是谁利用了谁,都无关轻重了。 这一刻,他们有着同样的敌人。 夜,乾清宫内室,光线暗淡。 孙之鼎拿着一盒蒙着污渍的染发膏盒子递给康熙:“皇上!就是这盒染发膏。” 康熙眉头紧皱接过染发膏,旋开盖仔细看了看,又欲用手挑出一点细看,不料孙之鼎如临大敌,赶紧拦住康熙:“皇上!别用手。” 孙之鼎拿出一枚银针沾了一点染发膏。 银簪渐渐变黑。 康熙神色复杂,看向孙之鼎。 孙之鼎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其实,拿到此物之后,为了万全,臣已悄悄地让南堂几位洋大夫用他们的化学方式检验过了,的确有毒,剧毒!” 康熙表情骤变,拿着药膏的手不可抑制地抖着:“剧毒?朕还未曾听说,这毒不入腹,也能害人吗?” 孙之鼎:“此毒名叫相思子,悄悄掺在染发膏里,通过头皮侵入内里,初时像是得了风寒,但会久治不好,慢慢地出现血痢、昏睡、惊厥等症状,待到完全毒发,人便救不回来。说其剧毒,就是因为这极少的分量,都可以通过表皮潜入内脏,人死之时,整个内里都腐蚀溃烂了。 康熙眉心一跳,猛地扭头看向孙之鼎,神色骇人:“可查清此物是谁……” 孙之鼎深吸一口气:“据瑞氏所说,正是当今太皇太后亲自送给康妃娘娘的,臣也查过,宫中也有记档!” 康熙大惊失色,面上表情变了又变。 更深露重,暗夜无边,四下里一片静谧孤寂,康熙独自一人站在乾清宫外的月台上。 也不知过了多久,康熙眉头紧锁,缓步走到东边,远眺位于东六宫的景仁宫,望了良久之后,终于忍不住哽咽着呢喃出声:“内脏溃烂,那该有多疼啊!额娘!” 一语既出,康熙泪水瞬间滑落。 宫正司内堂上房,齐佳裕德的寝处。 坐在临窗大炕的绣垫上,对着桌上那幅孝端文皇后的画像,神情郑重而凝肃。 “我果然没有看错人,冷宫沉寂数年,才刚复出便将此事办成,她果然能干。” 对于宫中的任何变故,m.JzfcBJ.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