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来回走了几趟,然后捂着脸,嚎啕大哭了起来。 老三打小就背靠大树好乘凉,靠着父兄,他就做了个散仙,平日里好吃好喝,贪玩耍弄了一辈子,过得十分轻松快活。 如今见得自来刚强的二哥哭了,又看着二哥那条为了他才坡掉的腿,转头就来了自己这里,认下了二房过继孔辙这回事儿。 老三媳妇知道大儿子是留不住了,整日里哭哭啼啼和老三过不去。总是这回事儿已然定了,不管是二房,还是他自己,都知道这是剜了人家当娘的心肝子了,也就不做声,任凭她耍性子,闹得三房整天的鸡飞狗跳,没一日安宁。 可老三顺风顺水享受了一辈子,这般闹了几日后,受不住了。于是某一晚,搬了几坛子女儿红,躲在书房里头喝得酩酊大醉,然后撵走了小厮丫头,把门从里头拴起来,只说没法子活了,倒了一坛子酒,就把烛台扔上去了。 把之前这回子糟心烂事儿想了一通后,孔老太爷叹气道:“你二伯父的腿,是为着你生父瘸的,他那张脸,那副身子,又是为了你生父毁的,如今半死不活的,这也是三房的债。” 孔辙哪里不知道这回事,可是—— “那也不能都叫我一个人担了这所有的债吧?”孔辙气苦难耐,巴巴地看着孔老太爷:“二伯父二伯母看不上三弟便罢了,可四弟五弟不都是好的,如今也长成了,如何就不行?” 孔老太爷眼皮子动也未动,死气沉沉回道:“他们是好,可并非嫡出。” 孔辙便恼了,站起身,在屋子里团团转:“他们虽是庶出,可四弟读书好,只等着今年下场,必定能得了秀才回来。五弟虽是不好读书,可脑袋瓜子灵,眼睛也毒辣,若不是他经手了几单大生意,赚得了大笔的银子。咱们家那场火,几乎烧了半拉的房屋,这修房新建一串儿的事情下来,早就把家里掏成了空壳子。两个弟弟哪一个拉出来都是咱们孔家的好二郎,祖父便去劝劝二伯父和二伯母,英雄不问出处,何苦纠结于嫡庶之分?” 孔辙说到了最后,几乎是愤然怒吼。可当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后,屋子里却依旧是以前那副黑沉沉的模样。 孔老太爷的眼皮子这会儿都不往上翻了,只冷漠道:“他们争气,以后若能出去立一番事业,是他们之幸,也是孔家家门之幸。可自古嫡庶有别,你二伯父和二伯母非嫡不要,就认定你了!” 孔辙无奈至极,只觉气力一瞬间从身体中抽离,慢慢在绣墩上坐定,语气疲倦道:“非嫡不要,那不是还有六弟吗?为何不过继了他去?” 孔老太爷终于抬起脸来,枯若干皮的脸上露出怜悯,认真地看着孔辙:“你还是死了这份心吧!二房如今的情形,已然没精力再去养育一个五岁的小娃娃长大成人。你那四个妹妹,最大的月英,明年就要出阁了。老二月红,也该给她寻门儿合适的亲事了。可你也看见了,你二伯父如今的样子。二房不需要一个奶娃娃,他们需要的,是一个能替他们撑门立户的男人。而咱们孔家,除了你,就再没有合适的人了。” 从孔老太爷的屋子里出来的时候,那天际的霞光还不曾完全淡去,孔辙遥遥看着那连成一片的暗红,只觉得自己连喘气的力气,都要消失不见了。 同一片天空下,连晚霞都是一模一样的碧溪镇里,林榕站在洪府大门前,牵着马缰,根本就不愿意回去。 可门子却是瞧见了他,远远的就招呼:“姑爷回来了,小姐派人问了好几回了,这回可算是把姑爷盼回来了。”说着就叫人传信给内宅去。 林榕脸一沉,心中立时不耐起来。可是他又不敢不回去,怕得洪琇莹夜里守空房叫洪老爷知道了,他又得吃苦头。正是满心郁结,忽的有人在背后扯他的衣袖。 “真个是大爷啊!”那人低声惊呼着,等着林榕吓得浑身起凉发寒地转过头去,一眼便认出了,这是大伯母跟前儿,最得脸的一个婆子。 那婆子虽是满脸震惊,嘴上却是没停,低声说道:“太太已经到了碧溪镇,如今在双福楼住下了,大爷得空了,一定要去见见太太。” 第M.jzfcBJ.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