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丫头便跑回了门前头,把这话儿,半句不落的,说给了门外的萧淑云听。 绿莺脸上登时滚烫滚烫的,她就知道,最后还是要碰的一鼻子灰。扯扯萧淑云的衣袖,小声道:“奶奶,咱们还是走吧!” 萧淑云却不恼,示意绿莺稍安勿躁,隔着门说道:“劳烦姑娘再给传个话儿,告诉大太太,那事儿,我再是不肯相信,是大太太叫人故意说出去的,想必里头,定然是另有乾坤的。太太自来聪慧大度,好歹容个情,见见我,必定不会后悔的。” 那丫头听了,掉转身就往回跑,看门儿的婆子没拉扯住,只得站在那里鼓着眼睛暗自唾骂,真是个憨货,太太都说了不见,还要跑去传个什么话儿呦! 等着那丫头又气喘吁吁跑了回去,容氏已经洗了手,正在擦香膏子。那丫头立在门口,气儿也不喘匀,便倒豆子一般把萧淑云又说的那番话说给了容氏听。 连翘也没挡住,见她说完,扶着门框喘粗气,皱着眉骂了一句:“真是个憨货!” 容氏本听得那萧淑云不肯走,竟还有话要说,心里着实有些厌烦,可等着那丫头把话说完,却是一脸震惊,而后,冲着连翘惊疑地喊道:“你可听到了?她竟说那事儿是我故意叫人说出去的。” 容氏的性子,自来便好求个明明白白,不管是恨还是怨,都是能摊到桌面上说道的,既然心里头起了疑惑,必定是要问个清楚明白的。于是和那丫头说道;“你去,叫人把门开了,把她带过来,我倒要问问她,这里头的乾坤,究竟是个什么乾坤。” 看着大门在眼前缓缓打开,萧淑云笑了笑,心说,果然,大太太还是那个性子,事事都要寻个究竟,爱恨都如此分明。也是因着这个性子,林志走了后,她虽然没有怪过自己半句,却也再没有见过自己一面。 偏她也是个傻的,竟是信了祁氏的鬼话,总以为,那事儿后来闹成了那副样子,根本就是大太太心中藏恶,抹黑了她的名声,好叫二房丢脸。后来林志离家出走,也不过是偷鸡不成蚀把米的勾当! 心中叹着气,萧淑云抬脚进了门儿,那梦中的自己,活得可真是浑噩不知事,一辈子,便那般糊糊涂涂的给交代了,可真是蠢傻得很。好在,如今一切都可以重新来过了。 萧淑云已经很久不曾见过大太太了,自从林志离家出走后,东西院儿交恶,上头也没个老人家在,这么多年了,都是各自过各自的日子,说是骨肉至亲,却比之陌生人还不如。 大太太喜好素雅清淡,萧淑云走在回廊下,看得院子里头爽爽利利的,虽是比不得祁氏的院子里头那般富丽堂皇,却别有一份风轻云淡的阔然。 进了正厅,萧淑云抬眼就见得容氏端坐于高堂之上,脸偏向一边,并不看她。若是从前,她不定就要觉得容氏不给她脸面,可如今她却不这样想,似容氏这般好赖都要写到脸上的,却比那面上带笑,肚里翻滚着毒汁子的人,良善了太多了。 于是走上前去,给容氏蹲了万福礼,萧淑云微笑道:“多年不见,伯母可安好?” 第012章 容氏眼尖,一下就瞧出了萧淑云面带病容,本是有心不搭理她,且晾晾她再说,到底还是不忍心,心说便是不喜她了,也没必要故意折磨人家,有话就说,说完了就让她早早离去,也省得看着她难受闹心。于是淡淡道:“我还好。”又指了指一旁的椅子:“坐吧!” 萧淑云心中不禁又是一番叹息,交恶在前,这位大伯母还能如此待她,此等肚量,此等心性,又哪里是会生出了那等龌龊心思的人来。 在椅子上坐好,萧淑云也不兜圈子,直接说道:“今个儿来见伯母,不为旁的,便是为着五年前的那回事儿。那事儿,淑云一直以为是大伯母故意闹出去的,泼了淑云一头的污水,就为了叫二房脸上难看。为着这事儿,淑云心里想不开,差点就死了。故而心里含怨,没和大伯母说个清楚,就武断的和大伯母断了往来,由此结下了误会,真真儿叫人心生悔恨。” 容氏一听得萧淑云怀疑那事儿是她做的,面上登时波澜起伏,唇瓣轻微抖动着,似乎想要张嘴说话。可她出身书香门第,打小的教养叫她按捺住了心中的愤然,只是神色愈发淡漠,虽是眼中冒着火,可整个人仍旧安然地端坐在椅子上。 萧淑云只装着没看见,仍旧继续说道:“我原是对我婆婆坚信不疑的,可前几日,我忽然知道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情,才知道,表面上看到的,不见得就是真的。我白长了一双眼,却是个心盲的人。细想大伯母素来为人正直,便再是嫌恶二房,也不m.jzFCBj.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