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斧少见地犹豫了下,“殿下,情况并不太好。” “能说给我听听吗?” “当然,我们正好在讨论这个问题。”他望向菲林·西尔特,后者点点头,将手中的记事本翻开。 “目前医疗队汇报上来的统计结果,第一军在夜袭中有两百余人战死,近七百人负伤。”拂晓晨光沉声道。 “不过由于时间有限,这仅仅是最粗略的统计,实际伤亡数字肯定会进一步上升,毕竟娜娜瓦小姐她……无法顾及到如此多伤患。” 两百多人——这已是仅次于教会之战的损失。而那是关乎双方命运的决战,这只是北伐后的首场战斗,第一军离塔其拉废墟还有很长一段距离。 也难怪铁斧会面有难色了。 安娜见过伤兵营里的景象,满身血迹的士兵一字排开躺在地上,空气中满是浓稠的血腥味与络绎不绝的痛苦呻吟。以娜娜瓦的魔力,根本不可能一口气治好所有伤员,像是四肢折断、内脏破裂这样的重伤者,一天顶多痊愈五、六位。因此想要救治更多的人,就必须把魔力节省下来,用在最关键的部位。 比如胸肺被刺穿、肠子被划破的伤患,就只愈合器官上的致命伤口。问题不那么严重的,在灌下净化水后由医疗队负责缝合表皮;严重的则继续让伤口敞开,等到第二天再作进一步医治。这段时间内就靠安眠蕨和冬花调配的药水令重伤者撑过剧痛,至于是不是每个人都能挺到次日,或者该药物有可能产生和梦境水相似的成瘾性,都已不是医疗队能顾得上的问题。 在如此压抑的环境中,想要精确地将魔力分配到亟须救治的部位,绝不是一件容易做到的事情。很难想象,那个曾经和她在一起读书识字、见到血就头晕的小姑娘,如今已成长到这个地步。 “我会向罗兰陛下建言,尽可能说服坠龙岭侯爵斯佩尔女士支援前线的,”安娜缓缓回道,“有她在的话,医疗队也能救下更多的人。对了,魔鬼到底是如何悄无声息的靠近营地的?” “我想……敌人应该是利用了魔眼的盲区。”希尔维看上去有些沮丧,“之前派出恐兽侦察恐怕只是在试探我的侦察范围,而我全然没有意识到这点……” “我们本该先想到的,”爱葛莎自责道,“望北坡一战后,魔鬼就察觉到了希尔维的存在。那些恐兽正是通过我们的警备反应,判断出了魔力之眼的大致距离。之后大军便聚集在最远距离边缘,趁着夜幕降临向我们发起偷袭。选择的时间恰好是塔一号车站刚刚落下的节点,也是营区防御最薄弱的那一刻。” “话虽这么说,可那并不是谁的错。”拂晓晨光安慰道,“想要蒙蔽敌人,除非故意对恐兽的逼近视而不见。但这本身就跟平时的训练相违背,哪怕提前知晓敌人要这么做,也很难让数千名士兵以及更多的普通工人伪装得天衣无缝。换句话说,敌人迟早会试出这一距离,就算没有在塔一号站点设伏,也会在塔二号、塔三号站等着我们。”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蜘蛛魔的射程应该在两到三公里左右,而且爬行速度缓慢,从希尔维的视野外到进入射程的这段时间并不算短,难道没被发现只是因为运气好吗?”安娜不解道,“我对行军打仗的事情了解得不多,如果有说错的话,还请不要介意——第一军是有自己的侦察手段的吧?比如说营地里常升起的氢气球。” “您的观察真是细致入微,殿下。”铁斧抚胸道,“简单来说,第一军的战时情报来源共分为三层,除开希尔维、闪电和麦茜小姐外,最后一层便是军队自己。不过面对魔鬼时,这一层只能作为补充和应急来使用。” 听完总指挥的解释后,安娜总算对第一军的情报体系有了一个基本的了解。在统一灰堡王国的战斗中,这套体系并没有出现什么纰漏,可对手换成魔鬼后,一个难以弥补的差距便摆在了军队M.jZfcbJ.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