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人慵懒游离。 她在和简嘉谈话前,刚遵医嘱吃了药,擅自加大剂量,蛮有效,这让人思路呈常态。 简嘉静静看她动作,非常美,她发现,周涤非真的很美不是来自五官,是她浑身那股劲儿,厌世、眼神永远不会定点,没人能抓住。 世界会好奇神秘的人事。 周涤非靠黑色的东西支撑自己,她冲简嘉笑笑:“我会离开,无论怎么样的结果我都要走,走之前,我想请你好好爱他,你知道我说的是学长,他不快乐,和我在一起的时间里他更多的是痛苦,我一直都知道,你一定觉得我很可笑无耻,无所谓,程程,你怎么看不起我都无所谓,但我只剩一个愿望你不要离开他,他爱你。” 她不给简嘉喘息的机会,像遗言一样紧迫,继续说:“程程,他其实很可怜,至少在我看来是的,他不知道自己爱的是个破烂货,他什么都不知道,请你给他机会,不要让他一个人孤孤单单的,我一想到,学长因为你离开他而觉得孤独,我就算离开也会非常难过。他爱你,我早知道。” 周涤非对自己能够清晰表述所想,而痛苦又欣慰,她脸上有微笑,心里没有任何要笑的意思。她再次镌刻那张面具。只是,觉得自己此刻应该带着微笑。 无论如何,简嘉都没想到,周涤非今天要见她,要说的是这种话。 “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说这个?”简嘉眼里浮起泪水,“你们俩把我当什么了?让我爱就爱?对,我觉得你们都挺可笑,而且自大。你爱找谁找谁,麻烦别这么厚颜无耻找我。” 周涤非恍恍惚惚看着她,整个人,马上就要彻底消失于世界一般:“程程,你真的很美,你跟小时候一样即使生气也不会大声,你刚进来的时候,我在想,我要是你就好了,怎么都可以,只要让我是你。” 完全风马牛不相及。 她的眼睛,让简嘉觉得害怕,那里面,只有纯粹的绝望,非常庞大强势。 “我说的够清楚了,你们两个人都跟我半点关系没有,我没有骂你,已经足够容忍,不是我大度,而是我觉得人生不应该消耗在没有意义的争执和泄恨上,我希望永远不要再见你。这些话,反复说也没意义,再见。”简嘉半天摸不到自己的包,其实在左侧,她总在右面找。 的确,今天这场会面,维持着体面。 没有原配暴打小三,也没有恶语相向。 简嘉绝对不容许自己变成网上那些流传的视频主人公一样,她径直朝站台走,透上一口气,直到那个电话,她才知道周涤非这个名字。做邻居时,她只知道大家都在喊“晓菲”,连姓是什么都不知道,小学生就是这样,会忽略一些常识性的东西。 竟也从没想起来问一问。 因为对于年长的大哥哥大姐姐,称呼只是个符号。 她为什么和陈清焰分手?太荒唐了,他和她,不是要死要活在一起吗?陈清焰新婚夜跑出去,是为了她, 然后又不爱她了,她也是,又要离开南城,这两人,是一类什么样奇怪物种的存在? 为什么是晓菲姐姐和陈清焰?简嘉一路胸口都跳的非常快,她告诉自己,一切都过去了,她一点也不怕直面这个叫周涤非的人。 靠窗的那个位置上,马卡龙动都没动,又被收走。 周涤非回的酒店,她不再住许远家,而是,躲在酒店里不停画陈清焰,她并非甘心,一切皆出于一种回光返照似的托孤感。 陈清焰不愿再见她,她急速朝下掉。这些年,她掉一些,他拉上来一点,她又掉,反反复复,这一次非比寻常。他彻底松开手,周涤非觉得自己顺着光滑的沿壁,再无障碍。她非常清楚那种感觉,父亲死掉的那一刻,是挽救不回来的,现在,同样如此。就好像她脏了,也干净不回来,所有一切珍贵的安身立命的都不会回来。 她清醒的可怕,到极致了,就会无动于衷,因为经验十足。 而连续多天,她频繁梦到父亲,真正的父亲。 一个普通的建筑工人,粗糙、高大,每次用手捏她脸时,周涤非都觉得麻麻的,那种质感。父亲陪她在灯下写作业,一身的汗气味儿,无时无刻不惊叹: 啊,晓菲的字真棒! 作文又是五颗星! 数学考第二啊,有潜力争第一! 他对她永远笑眯眯的,没有对她表露过一次不耐烦,她是他的掌上明珠,直到十岁那年,他从高台跌落,明珠黯淡。 M.JZFcbJ.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