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怨他,不管是上一世,还是现在,毕竟,她的重量,比不过整个定北侯府。只是,不知为何,她却突然想要自私一回,抛开定北侯府,抛开池修远的多年恩情。 罢了,便让她为自己搏一次。 常青看着池修远:“世子,那杯青茶的主谋是皇上,帮凶是洛王,一箭双雕,一欲换储,二欲定北侯府的兵权,世子,你觉得常青为何要下毒?” 她啊,是为了定北侯府,为了他池修远才落得这般田地,才不惜以身犯险、下毒自饮。 她喊他:“远之。”常青极少这样喊他的字,不像主仆,抛开所有,她问他,“这样,你还要常青认罪吗?” 池修远扶住她的手,颤抖着,久久,垂下,他低头,只道:“对不起,常青。” 为了定北侯府,他还是放弃了她,像上世一样,他心怀天下,给她的位置,太小了。 远之,你可知道,你抛弃了常青一次,我不会怨,两次,也不会,可是,别忘了,我是个人,也有血有肉。 常青笑了笑,将头顶的伞推回给池修远:“世子,这一次,常青想自私一回。” 这一次,她答应燕惊鸿了,不会认罪的。 “天寒地冻,世子请回,当心受了凉。”常青转身,不再看他,睁着眼,看着宫门,任风雪刺痛了眼眶。 寂默了许久,风吹喧嚣,池修远起身,身体摇摇欲坠,眼底近乎绝望的灰白,却异常坚定:“常青我不会让你死。” 留下一句话,他转身离开,不再回头,踩在雪地里,留下一步步脚印。常青,等我,等我权倾天下,定不让你受一分委屈。 奈何,世事无常,有些人,一旦放下,就失之交臂。 宫门前,十里长廊,池修远渐行渐远,而燕惊鸿来了,目下无尘,他看着跪在宫门前的女孩,苍白的容颜,渐进柔和。 池修远停下:“你来为何?” 燕惊鸿并不看她,一步一步走向常青:“我为她而来。” 池修远的身体募地一震,许久,冷笑一声,然后抬脚离开。 “燕惊鸿。” 常青抬起头,他撑着一把白色的油纸伞,一身白衣,站在她面前,不过及冠的少年,那样羸弱,却挡住她前面所有的风雪。 他放下伞,俯身,扶住她的肩膀:“起来,雪凉。” 常青摇头。 他微微用了力,将她小小的身子抱起来,因为跪久了,他扶住她站不稳的身体,掸了掸她身上的雪,脱下自己的貂绒披风,将她裹住,说:“地上太冷,你还在长身体,腿不能受寒。” 上一世,她腿有旧疾,就是因为在雪地里久跪。 常青看着他,还有些稚嫩的容颜,却在他眼底,看到了十年后的影子。 那些记忆突然变得清晰,上一世,他只会对她温言细语,只会对她笑,对她卸下防备,为了她,大开城门,为了她,杀尽大燕七十二宫卫,为了他,枉顾所有大燕臣民的谏言。 他以亡国之君载入史册,都拜她所赐。 “燕惊鸿,你为什么要来?”她问他。 燕惊鸿没有答复,将手里的伞放到她手里:“在这等我。”他转身走进宫门,又回头,他说,“等我,我很快便来带你回去。” 他也说,等我。 只是常青知道,燕惊鸿不一样,他和池修远不一样。 站在雪里,常青看着少年行远,身影单薄。 成乾殿里,掌着灯,御前侍卫来报:“皇上,荣德太子觐见。” “传。” 成帝讶异,他居然来得这样快。 燕惊鸿入殿,微微颔首,并没有行礼,十四岁的少年,在一国之君面前,气度不失一分,王者之尊浑然天成。 成帝问:“太子身体可好?” 侍女奉茶,燕惊鸿接过,微抿了一口:“无恙。” 成帝审视了许久:“荣德太子前来,所为何事?”眼前的少年,即便是他一国之君,也看不透一分。 燕惊鸿放下茶盏:“本王来向你要一个人。” 成帝探究:“何人?” 他道:“南宫门外,常青。” 字字沉沉,不容置疑,他哪是来要人,倒像来抢人。 成帝似笑非笑:“朕倒好奇,来向朕讨人的不是定北侯府的人,竟是荣德太子。” 燕惊鸿道:“兴许,定北侯府要不起。”语气,似真似假,听不出情绪。 成帝反笑:“那荣德太子又要的起吗?”眸光一冷,成帝目光逼视,“虽然事关太子,但这里不是大燕,是朕北魏的国土,你要的人,是朕的犯人,荣德太子,”成帝又问m.jZFcbJ.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