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跟人说过这些,而这些事情,她最让人知道的,就是江屿了。如果江屿知道了,他肯定会笑话她。 江屿将手伸了过去,碰到了她的脸,她便将脑袋一撇躲开了,往被窝里埋了埋。 手心碰触到了一片濡湿,他的手忽然僵了僵,仿佛是千斤重一般。 她怎么哭了? 也是,她一直都是如此,明明是自己做错了事情,别人还没开始训斥,她就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哭了起来,半点都不讲理。不过小时候她是那种坐在地上无赖一样的哭,眼泪没有掉多少,声音却很大。 现在呢? 有些习惯还没有改,只不过这性子却被一点一点的磨平了棱角。 好像明白了自己是无理的一方,没有资格哭。 她变得懂事了,他反而觉得有些不舒服。 江屿掀开被褥就要下去。 沈令善一个激灵,下意识的将手从被窝里伸了出来,坐了起来,紧紧抓住他的手:“……江屿。” 他的手臂往外动了动:“松手。” 沈令善有些控制不知自己,忍不住抬头说道:“你要去哪里?又要去书房吗?你是真的有那么多事情要忙,还是根本就不想看到我?……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还要娶我?是想存心看我的笑话,让我怀着愧疚之心,唯唯诺诺的待在你身边!你什么事情都不说,根本就不把我当成你的妻子!” 之前一直不敢说的话,现在终于毫无顾忌的说了出来。 好像没有什么情况会比现在更糟了。 程家那五年她都过来了,没有什么好怕的了。 屋内一下子就安静了,晦暗不明的床帐内,她的双手死死的握着他的手臂,忽然听得他仿佛是无奈的叹息了一声,然后温热的躯体便朝着她靠了过来,将她抱进了怀里。 沈令善的身子颤了颤,只动作僵硬的继续抱着他的手臂,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江屿抚了抚她的脑袋,才说道:“我让丫鬟进来伺候你净面,你哭成这个样子,明日起来我怕自己吓着。” 外头的丹枝和碧桃早就听到了动静,这会儿听了国公爷的话,便端着宝蓝色插丝珐琅百鸟花卉面盆进来。望着面前只着寝衣的高大身影,丹枝屈膝行了礼,目光却落在了撩起一边喜帐,正安安静静坐在榻上的夫人。 沈令善略微低着头,披着一头及膝的乌亮黑发,白皙的小脸两颊微微泛红,一双眼睛有些红肿,看上去刚哭过。 适才听到动静,守夜的丹枝和碧桃自然是担心坏了。她家夫人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失控过了,之前在程家的时候,也能淡然的面对程二爷的漠视,就算当初和离回皇城,也没见她掉过一滴眼泪…… 今儿是怎么了? 沈令善急急忙忙衣袖胡乱擦了擦脸,准备下榻的时候,就听到江屿的声音:“不用下来。” 江屿坐到榻沿,看着她就这么穿着寝衣坐在榻上,便用锦被将她的身子裹住,只露出一个脑袋来。然后才从碧桃的手中接过巾子,替她擦了擦脸,眼睛红彤彤的,看上去跟个孩子似的……也不晓得那五年她是怎么过来的。 江屿的手微微顿了顿,才又低头将她的手掏了出来,轻轻擦了擦,没有说话。 丹枝和碧桃面面相觑,觉得这副样子,倒是不像吵架的。 擦完了脸和手,沈令善才躺了下来。 不过……他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好像一直视她在无理取闹似的。 沈令善静静的不说话,待丫鬟们出去,屋内又恢复平静的时候,就听到他说道:“你倒是同我说说,倘若你同我和离,你又想嫁给谁?是谢家的表哥,还是罗家的表叔?” 沈令善觉得他有些莫名其妙,就说:“我没有要同你和离。”而且什么谢家的表哥,罗家的表叔?和她有什么关系? 这时候,他的身躯忽然压了过来,脸颊贴上她的,呼出的热气吹到了她的脸上,双手紧紧的抓着她的手臂,用力的朝两侧分开。 望着近在咫尺的脸,沈令善一瞬间几乎忘了反应,而后才愣愣道:“江屿?” 他语气淡淡道:“平日国公爷叫得不是很顺口吗?恭恭敬敬的,倒像是个贤惠的妻子,怎么现在不叫了?”好像一副很生气的样子,不怎么爱说话的人,这会儿话突然多了起来,他轻轻碰了碰她的脸,就说道,“虽然你每一句话都让我生气,不过有一句,我听起来还是很舒服的……”M.jzFCbj.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