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客气,”他自言自语地说,“明天见。” 第二天,骆队重操送外卖的旧业,晃晃悠悠地踩点进了办公室,刚一推门,就看见几个同事正在挪桌子。 “这是干嘛?” “曾主任刚才过来,说有新同事来报道,”陶然露出头说,“我们先给人家挪个能坐的地方。” “哦,对,我想起来了。”骆闻舟把早饭放在桌上,示意众人自取,“这段时间忙忘了,调令早接到了,是今天报道吗——来那人你们都认识,就是原来花市区分局的那个小眼镜,前一阵子查王洪亮,他也停职审查来着,刚查完没多久,我看他思路挺清楚,工作能力也强,干脆打报告给调过来了。” 陶然一愣:“是肖海洋?” 骆闻舟还没来得及回答,办公室门口就探进一颗脑袋:“骆队,曾主任找你过去一趟!” 骆闻舟应了一声,随手抓起一瓶便携式的豆腐脑,把拇指粗的吸管插进去,随便搅了两下,一边走一边喝,走到曾主任办公室门口,他也已经把一次性杯子喝了个底朝天。 骆闻舟懒出了虫,就为了少走几步,他隔着两米远,对准楼道垃圾桶,十分潇洒地来了一记“远射”,一次性塑料杯应声入篓。 他还没来得及庆祝自己的完美投篮,旁边办公室的门从里面打开了。 曾广陵一推眼镜,冷冷地看着骆闻舟:“你没去nba真是屈才啊。” 曾主任早年是做法医出身的专家,后来因为老张局欣赏他永远专业和精确的态度,强行把他提到了管理岗位,杂七杂八的事轮着抛给他干,今天让他负责主持党员生活会,明天让他出文件,后天又让他插手行政人事,费尽心机地给他安排各种“锻炼”铺路,锻炼得曾主任痛不欲生,天天想辞职,越发冷若冰霜。 骆闻舟刚调到市局的时候,经常跟在他身后跑现场,曾广陵生性严谨,很看不惯当年骆闻舟那种小玩闹。骆闻舟三天两头被他数落,早就在他面前练就了金刚不坏之脸皮,丝毫不在意,嬉皮笑脸地往曾主任办公室一钻:“可不是么,就因为我有一颗为人民服务的心,忍痛放弃了两千万美金的年薪,多么值得歌颂的精神——我听说来的是老熟……” “人”字还没来得及出口,骆闻舟就愣住了。 曾广陵办公室里有两个人,一个是他意料之中的肖海洋,肖海洋见他进来,规规矩矩地站起来跟他打招呼:“骆队。” 至于他旁边那位,就显得不那么规矩了。 “确实是老熟人,”费渡的目光先是愉快地从骆闻舟的胸口以下、膝盖以上扫了一圈,免费欣赏完毕,才微笑着接上了骆闻舟的话音,“上个月我还去骆队家吃过饭。” 曾广陵是市局的老前辈,眼看着骆闻舟从狗屁不懂的大少爷长成现在的刑侦队队长,嘴上不说,对他私下里那点破事也心知肚明,听了费渡这句话,曾主任顿时想歪了,狠狠地刮了骆闻舟一个大白眼,意有所指地说:“都认识我就不废话了——去年咱们市局和燕公大的研究生院不是打算做个联合调研项目吗,还是老张局牵头的,就是要从实践中摸索理论,再拿理论支持实践,就拿这回这起横跨二十年的少女绑架谋杀案来说,这就很有研究价值,燕公大那边已经成立了专门的研究小组,小费是联系人——闻舟这人看着不靠谱,其实还是挺公私分明的,是吧?” 骆闻舟:“……” 什么不靠谱的研究小组找这么个货当联系人!母校研究生院的人都死光了? 曾广陵:“小肖刚来,先认认人,现在咱们市局刑侦队年轻人多,也好融入。费渡——” 费渡把二郎腿放下来,在骆闻舟万分牙疼的目光下,又文静又无害地叫了一声:“曾老师。” “哎哎,不用那么客气。”曾广陵明显被这个称呼取悦了,冰雕似的脸上不由自主露出了一点微笑,语气柔和了至少三度,“我其实也就教过两年课,算是你们大师兄吧,你们老潘给我打过电话了,有什么需要尽管提,随时到我办公室来就行。” 骆闻舟M.jZFCbj.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