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他沉声下令。 暗处火箭齐发,将士冲入敌军大营,厮杀震天。 山谷之外,谢映展手握缰绳,高踞马上,静等消息传来。 但时间拖得越久,他越发觉得奇怪,眉头不由得越皱越紧。 方才七郎主动请缨前去探听消息时,他便隐隐觉得不对劲,后来又在沿路设伏士兵之中看见父亲身边的熟悉面孔,便更觉得奇怪了。 但战事紧急,大局为重,谢映展希望自己只是多想。 三更天时,前方终于响起急促的马蹄声。 谢映展定睛却看,瞳孔霎时一缩。 那士兵浑身是血,胳膊上还插着箭,甫一到了跟前,便再也支撑不住地摔下了马,艰难道:“快……快……中计了!成将军……危险……” 谢映展大惊,高声下令道:“快去救援!” 谷中此刻交战激烈。 最冷的风,最刺目的火,最冰冷的剑。 厮杀惨叫声不绝于耳,众将浑身是血,倒地之人越来越多,成静逐步后退,越发被逼入绝境。 抬眼往上看去,乌泱泱黑云无声攒动,唯有月光反射的刀光揭示出,这是暗中埋伏的羌人大军。 火光倾天,战况狂乱,箭雨交错不绝。 成静持刀四顾,眼神阴寒至极点,冲上前挥刀砍那人右腿,踩镫飞腾而上,猛地出刀划向那人脖颈,将人刺翻。 他握紧缰绳,一夹马腹,身下战马陡然加速,他手中之刀快速横扫而过,势不可挡,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出来。 一路横扫,连斩敌军将领,高处冷眼看着战局的羌人主帅柯察尔偏头问道:“那人是谁?” 身边副将答道:“是骠骑将军成静,字定初,听说退胡人之功他居大半。” “哦。”柯察尔意味深长地应了一声,抬手示意身边的人将弓箭拿来,搭箭拉弓,眯眼对准成静,就待一击毙命—— 成静动作之快令人难以预料,极快地弃刀横槊,动作极为敏捷,将跟前敌方士兵当胸刺过,重重一挑,一路拼杀,双目猩红。 七郎被几位太尉身边的将领护着,正在艰难拼杀,渐觉体力不支,支刀微滞片刻,不料身后有人拔刀刺来,身边将领已大喊道:“谢将军!小心——” 七郎陡然一惊,尚未回头,便看见成静策马快速奔来,目光冷凝成冰,手中铁槊高高一抛,那物裹着冰冷肃杀之气,霎时向他刺来。 七郎浑身鲜血逆涌,只觉杀气扑面而来—— 那铁槊却从他脑边稳稳擦过。 身后传来一声惨叫。 成静沉声高喝,“愣着做什么?!” 七郎霎时回神——方才他以为成静发现了什么,此刻怒不可遏正要拿他寻仇,不料竟是救他。 心底有些五味杂陈,但此刻生死攸关来不及细细思索,七郎拔刀回身猛砍,耳边风啸不绝。 身后却传来马的一声长嘶。 “将军!” “将军——” 成静滚落下马,眼前撞得一阵发黑,浑身喘息渐止,才看见方才抢来的战马已经倒地,身子微微抽搐,马腹上正插着铁箭。 耳边风啸声渐远,浑身剧痛无比,眼前的黑幕渐渐褪去,天地才恢复本来颜色。 他暗暗咬牙,口中铁锈之气弥漫,余光瞥见一缕寒光射来,顾不得其他便翻身一滚。 那箭擦身而过,几位敌方士兵霎时全力攻他一人,齐齐拔剑劈下! 成静硬撑着抬脚踢翻一人,身子尚未起来,后背便被狠劈一刀,他身子猛烈一搐,飞快抓起那人手腕横刀来挡,身子仰躺在地上,艰难地撑着那四五柄刀。 牙关咬得死紧,那刀尖就逼近在鼻尖之上,体力渐渐不支。 高处,柯察尔未料自己居然失手,轻轻“啧”了一声,旋即又拔出一支箭来,瞄准了成静。 唰得一声,那箭没入他的肩胛。 成静霎时剧痛,浑身冒出一阵冷汗,手臂微搐,却仅凭着一丝微弱的意志力,艰难地撑着箭。 柯察尔再拿箭来,箭尖上挪,这一回对准的,是成静的脖子。 手指蓦地一松。 成静大吼一声,猛地爆发出最后的力气,将身上压着的刀尽数挑开,翻身而起,挥刀猛砍。 “成将军——” “将军小心!” 诸将心惊胆战,见敌军尤为针对于他一人,霎时拼命来救。 七郎猛喝道:“成静!”他将手中刀掷了出去,企图让成静借住。 可那刀擦手而过,成静手臂抽搐,鲜血奔涌而出,竟连抬手也做不到。 浑身疼痛,眼前俱是血色。 从未战败被埋伏至此,他此刻面临生死边缘,脑中蓦地清醒一瞬。 为何会中埋伏? 为何敌军早有防备? m.jzfcBj.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