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此病灶有所研究,说来也有五个多年头了,自然是有成效的。此番,主子就是请了何先生去救的宁王。原本倒是好端端的,只是方才何先生不知怎得猜到了宁王的身份,忽然就说什么也不救了。”她说到这里顿了顿,“凭阑,你也知道这杏城何老跟甫京何老的渊源瓜葛,宁王是甫京何老视如亲孙的人,咱们这位何先生自然心有芥蒂了。” 江凭阑闻言也就明白了究竟,也来不及细问别的,“皇甫弋南这会什么情况?” 柳瓷的神色颇有些为难,憋了会才道:“从西厥回来就没醒转过,眼下拔毒拔到一半忽然停了……”想也知道该是个什么情形了。 她话未说完,眼前的人忽然一闪不见,待回过头朝外望去,哪里还有江凭阑的踪影。 江凭阑连闪数几十丈,也没瞧着眼前脚下,“嘭”一下就撞着了刚从密殿出来的微生玦。 他看起来疲惫得很,似乎这几日大过操劳,因而气色不佳,却在见着江凭阑的一瞬忍不住露出笑意来。 这两年来,她内里的情绪几乎从不外露,总见她愈发冷静,愈发沉稳,也愈发不像个人。他是多久没看见她这么莽莽撞撞了,竟一刹觉得欢喜,哪怕晓得她所为何人。 江凭阑抬头看见来人,不知何故一时语塞,张了张嘴却没能问出话来,最后叫了一声:“微生。” 微生玦松开扶着她肩膀的手,笑得爽朗,“去了趟西厥想我了,这是来投怀送抱的?” 她有些不自然地笑笑,目光却状似不经意掠过他身后昏暗的密殿。 微生玦看一眼她眼底的焦色,笑着解释道:“吕先生方才进去,眼下约莫在里头施针。” 江凭阑点点头,张了张嘴,又一次将想问的话咽了回去,与惯常行事不同,看神色难得有几分踌躇。 微生玦却像知道她要问什么似的,不等她开口便答:“凭阑,天命未可知,不如尽人事。” 她闻言默了默,“何先生人在哪?” 他一努下巴指了个方向,“往医署去了。” 她点点头,“谢谢你,微生。”说罢转身朝那方向疾奔了出去。 喘着粗气刚赶过来的柳瓷瞠目看着再度一闪不见的人,似乎惊讶于江凭阑余毒未清大病初愈竟有这等速度,讶异问:“主子,凭阑去做什么了?” 微生玦弯了弯嘴角,负手瞧着那向道:“尽人事。” …… 南回春来多过云雨,方才晴明的天覆了一层软实的云,忽而“噼里啪啦”落起雨来。江凭阑眼看着何凉沉的轿子入了太医署,差一步没能追上,反倒被这突如其来的雨浇了一身。 医署门口立着的守值人一看是摄政王,立刻就要下阶来送油伞,却被满脸戾气的江凭阑挥挥手打发了。 然后,他们看到了十分惊世骇俗的一幕。 只见他们素来高岭之花般的摄政王忽然一掀袍子,在天阶下边跪下了。胆子小的差点身子一晃栽倒,随即赶紧慌手慌脚避开了医署的正门。 这一跪,他们这些小人物可受不起啊! 江凭阑一跪后并不停歇,起身抬步上一阶,再一掀袍子跪下。继而是清脆响亮的“嘭”一声响,磕下一个头。 不明真相的守值人要去阻拦,被江凭阑抬头时的一个眼刀子给吓得魂飞魄散。 江凭阑再起身,再掀袍,再跪下,再磕头。 守值人站不住了,一溜烟奔进医署,打算去叫主事人。吕先生不在医署,只得寻何先生出来了! 天阶一百零八级,头顶是急骤过云雨,江凭阑稳着步子一点点往上,自始至终一言不发,额间很快被这石板磨砺得殷红,过不一会便淌下血来。 血顺着她的鼻梁骨往下,又被雨打得四散开去,她的眼睛很快模糊得无法视物。 “嘭”,“嘭”,“嘭”。夹杂在急雨里的这一下下清脆利落的响动敲打在所有人的心底,每响一声都叫人浑身大颤一下,直跟着揪起心来。 除了何凉沉,没人晓得究竟发生了什么,也没人敢吱声询问。 蜿蜒了一路的鲜血很快被急雨冲刷干净,却又有新血流淌下来继续蜿蜒。一道一道狰狞可怖。 守值人吓得一动不敢动,如“站”针毡似的浑身紧绷在那里,心里一面奇怪,平日一会便止的过云雨也不知中了什么邪,这么久了还不歇。想到这里却又觉得实在无甚可奇怪的,陛下心尖上的人都来跪医署了,难不成还有比这更荒诞的吗? 足足一百零七声过后,何凉沉终于肯从里m.jZfCbj.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