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北的夜色浓厚,驸马薛斛坐在府中庭院石凳之上饮酒,经年的烧春酒又烈又辣,薛斛执起酒盏向着喉咙倾倒,想着自己新婚生活,唇边露出一丝苦笑。少年慕艾之时他也曾幻想过自己的情人是如何模样?在自己的想象中,她应该是清灵美丽的,性情柔和如水,对着自己轻言细语,俯首帖耳。尚主成为驸马,是太原薛氏加身难得的荣耀,自己临去长安迎亲之时,武国公府老夫人曾经将自己召到国公府,郑重交待:“太原薛氏一族多年积蓄,想要重新振兴起来,唯一能谋靠的就是圣宠。薛修容在宫中颇有宠幸,你如今又得此殊荣成为长乐公主的驸马,也是难得的荣宠,只咱们薛家如今实在再经不得风浪了!日后你该当好好敬重长乐公主,绝不可惹了一丝麻烦。”俯在石凳上沉睡之际,唇边泛起一丝苦笑。 他也是想和长乐公主好好过日子,长乐公主虽容貌昳丽,却不是自己欣赏的那种温婉美丽,且性子强硬,与自己一处着实的硌的慌,这些日子以来数次不欢而散,便是自己想要多一些夫妻柔情,也着实没有法子。 一弯新月如钩,挂在柳树枝头,袅袅婷婷,侍婢蝶儿袅袅上前扶着薛斛回房,“驸马,这庭院里太凉了,你在这儿要着凉的。” “着凉!”薛斛搭在蝶儿肩头,摇摇晃晃的走路,呵呵笑道,“着凉不也挺好么?我倒想要瞧瞧,若是我当真病了躺在床上,公主肯不肯软一软声气关怀于我。” 屋子里宫灯驳驳燃烧,光晕温暖。薛斛“砰”的一声倒在榻上,睁开眸子,瞧着朦朦胧胧中,一个绿色水裳少女俯下身子伺候自己脱下外裳,动作轻柔,黑柔的青丝在自己面前晃动,带着一丝少女的馨香气息。他醉意朦胧,借着酒意,一把拥住蝶儿的身子。 “啊,”蝶儿惊呼一声,被男人拥着压倒在床榻间。 夜色朦胧,一夜春色无边。 杜鹃在桃花枝叶当中穿梭,明亮的天光照耀在窗棂之中,薛斛醉酒醒来,瞧着缩在床榻脚边的侍婢,面色变幻不定。蝶儿浑身赤裸,面色雪白,低下头去轻轻哭泣,身子微微颤抖。薛斛瞧着那一抹雪白的肩膀在自己眼帘之中微微晃动,终究生了一丝怜惜之意,安抚道,“别怕,”声音柔和,“我会照顾你的!” “风流驸马和俏丫头,一个照顾,就照顾到床上去了。”剔红攒盒明亮的光泽在天光之中微微烁动,长乐公主姬红萼坐在府中正堂锦绣花袱紫檀镂花榻上,听着宫人禀报昨儿个夜里发出的事情,眉宇微微拢起,神情波澜不惊。 “驸马实在是太过分了。”骁云立在一旁,闻言气的面色涨的通红,“他论起来不过是太原薛氏一个寻常郎君,邀得天幸得尚公主,这是他天大的福分,本该好好服侍公主,如今新婚不过三月,就在府中宠幸了一个丫头,如此这般,可有半点将公主的尊荣放在眼中?” 姬红萼闻言唇角泛起悠悠笑意,“说的是,我近来脾气太好,怕是有人瞧在眼中,当真觉得我是一只小猫咪了!”抬手摘下墙壁上挂着的一柄红缨宝剑,出了门去。 书房之中,薛斛正举着一本书在案上观看,蝶儿侍候在一边,执着墨条在墨池中磨墨,偶尔二人相视一笑,空气中情意绵绵。忽听得府中廊上传来一声急急脚步声,薛斛皱起眉头,正要喝问“什么人?”只听得房门“砰”的一声从外踢开,一队年轻貌美,额头系着赤色头巾的少女侍婢走进来,向着两侧微微一让,簇拥着一身红色大氅,明艳无双的长乐公主姬红萼进来,望着薛斛,触角泛起一丝不屑冷笑,“薛子兴,这书房中红袖添香,日子瞧着过的好生惬意呀!” 蝶儿瞧着姬红萼手中提着的光刃雪亮的长剑,惊叫一声,跪在地上,直直向着姬红萼叩头,“公主饶了奴婢吧,饶了奴婢吧!” 薛斛瞧着蝶儿额头迅速泛起的红肿,胸中意气涌动,慨然道,“蝶儿别怕!”挡在蝶儿面前,抬头直视姬红萼,“公主,你别怪罪蝶儿。昨儿夜里的事都是我的错,昨儿我喝多了酒,一时意乱情迷,做下了错事。你若要怪罪,只管冲着我来,此事与蝶儿无关,莫要牵连了她!” 姬红萼抬头瞧着薛斛,目光变测,“可当真是情深一对啊!既是如此,我成全你。”伸手挥剑,向着薛斛劈去。房中传来蝶儿惊叫出声声音,薛斛只觉面前一片剑光闪亮,冷汗涔涔而下,惊神过来,见自己浑身并无伤处,发髻散落,一大摞头发割断落在地上,犹如杂草。 “身为驸马,竟对公主如此不敬,按说我该当要你的命的。”姬红萼冷笑道,“瞧着咱们夫妻情分上,今次暂以头发相待,若下次再惹了我,可就没有这么简单了!”目光一凝,凝在薛斛身后的蝶儿身上。M.jzfCbj.cOm